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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期杂记-32 《围炉夜话》

 青松he 2020-10-24
今天咖啡喝多了失眠,无意中看到了这篇链接,久久不能平静。

我是一位不关心政治而专注于艺术的家庭主妇,我也不了解政党间那天花乱坠的政治抱负和理想,但我了解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一个医疗和科技发达的超级大国,不到一年的时间,染疫病死了二十几万人,如果尊重科学提早控制,情况本可以不用如此的糟糕的。

来美国十几年,闺女今年快十三岁了,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年那天的夜里两点,怀孕七八个月的我出现宫缩早产症状,老公把我送到宝马医院的电梯口,赶着去停车。

美国医院和中国医院完全不同,到处空荡寂静,每一扇门都是关着的,我独自坐在轮椅上不敢动弹,紧张和无助的捂着大肚子,根本不知道该在这巨大的建筑群里,能找到哪个门诊哪个医生来帮忙。

叮的一声,电梯里出来一位黑人警察,看到我这位孕妇半夜三更独自坐在轮椅里,立刻上前询问,等孩子她爸刚到,转身推着我进电梯直奔门诊找到医生,还不忘把我的情况向医生叙述了一番。

离开前他握着我的手,温柔的安慰我“女士,别担心,你和孩子会没事的,上帝会保佑你们的。”那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那寒夜中温暖的笑容,从此铭刻在心,憋了一晚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年闺女三岁,带着国内亲戚在纽约参观911死难者的纪念池,人很多,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还要搭飞机似的过安检,刚参观了一会,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开始砸向四散的人群,根本没地方可躲,小家伙蜷缩在简易小推车里,眼看也要成小落汤鸡了。

突然一位背包妇人,冲到身边,从背包里提出一个巨大的透明塑料袋,把袋里头的杂物叮铃桄榔的和雨点一起倒入双肩包,然后把塑料袋用嘴撕开,蒙在小车上,把小家伙盖得严严实实的,还没等我说句谢谢,就飞奔入雨中,一辈子记得的,就是那一袋子的杂物倒垃圾似的泄入背包的瞬间……

那天除了女儿,我们每一个人被里外浇得透湿,连鞋子都象蓄满水的小船。

前两天买了几十块厚石板,正气喘吁吁的独自在商店门口上货,一位壮实的白人小伙提着一袋零件刚出门,毫不犹豫的三下五除二帮我把石板整齐的叠入车里,还不忘叮嘱开车小心些。

隔壁的百岁老太前几天提着两个纸袋给我,她亲手为我老娘织的厚袜子和给女儿的帽子围巾,还不忘自嘲说她已经活得够久了,我也打趣的叮嘱她,没有我的同意,她不能死!
..........

政治是抽象而复杂的,而任何一个国家的普通老百姓都是善良和简单的。

这一路走来,被善良和温柔以待,使我爱上了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生灵,对生命、疾病、死亡充满着敬畏。

九月十一日那天,女儿班级的老师让孩子们写一篇文章,了解911那天的所思所想。

女儿问我911发生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如实的告诉她,当时我和很多人一样,为美国的遭遇喝彩,街上甚至还有放鞭炮庆祝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一个陌生国家里的不幸遭遇会如此的幸灾乐祸,看着画面中那些跳楼或惨死的普通人连基本的同情和怜悯都没有。

很多年后,当我有机会在911纪念池壁上抚摸着一个个死难者的名字,恍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指尖划过,谁家的妻儿老小,谁家的父母高堂,我为自己曾经的无知而忏悔和痛哭流涕。

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人生儿平等,没有哪个生命是可以随意被践踏和牺牲的。

虽然国家有国家的利益,政客有政客的利益、可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多少国家的兴衰、多少政客的喧嚣都如过眼云烟,被历史的车轮滚滚碾过,而日久弥新永不衰败的,是人的利益,是无数普通人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传承下来活着的价值。

今夜,我为善良的人祈祷,平安顺遂!

这次美国大选,无论谁当选,最大的输家不是落选的一方,而是那些不幸染疫而死的二十几万无辜的普通人,谁家的妻儿老小、谁家的父母高堂........


                          林 2020.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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