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车驶入儋州市中和镇东郊,一座红漆围墙拥住的建筑群俱奔眼底,我们单位职工文学创作协会一行十几人不顾旅途的疲惫,欢呼雀跃起来。一缕缕轻烟在东坡书院上空袅袅升起,氤氲着九百年的历史烟云。朵朵红花挤出墙来,午时的阳光,在上面翩翩起舞,流泻着一种古典的诗意。游人如织,一群小学生脸上荡漾着兴奋和激动作为一张独特的风景跌入我的脑海里。揣着虔诚走入东坡书院,眼前豁然开朗,小桥玉榭,盆盆花草傲然挺立,花影扶疏。载酒亭高挑的屋檐翩然飞起,威严地悬挂在苍穹下这方远古的天空。先生的《水调歌头》潺潺而流:“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先生在官场上失意,借酒浇愁,麻醉自己,却挥不去对亲人的牵挂,一份亲情穿透纸背,文品、人品浑然天成。栋栋楼房,廊廊相接,曲折环行。门楹上雕刻着宋朝以来历代文人墨客笔走龙蛇的诗词:或是先生奇思湍飞的诗词;或是别人歌颂先生的诗文。我低下头,想寻觅先生的屐痕,石子铺就的小路,先生的旧踪已难现。“此事古难全”,我带着浓浓的遗憾,进入“先生悦之”的载酒堂,历代名家的文字龙飞风舞,“点如山颓,滴如雨骤,纤如丝毫,轻如云雾”,荟萃不少书法魂宝,让我眼花缭乱,心潮澎湃。走出载酒堂,站在两棵参天大树下,我激荡的心才缓缓趋于平静。我再次在名人的书画旁穿行。来到了正殿,这是我钦慕已久的先生么?先生气宇轩昂,清癯俊秀,美髯飘飘。一副超然物外,安之若素的神情,让我在宁静中体味到一种恬然澄明的心境。旁边坐着先生的弟子黎子云和站着先生的儿子苏过。先生教给他们的文章如先生写的文章一样激情坦荡、汪洋恣肆、音律铿锵么?我为何和先生缘悭一面?多想历史烟云稍纵即逝,九个世纪浓缩在万法的“一”之中,先生那洪亮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从远古缥缈而来。敝人正欲叩问先生,忽阵阵叽叽喳喳声惊飞了我的幻觉。游人如织,成群结队,脸上溢满崇敬瞻仰先生,我转头,人群仍络绎不绝。抬头望着亮丽的半角天空,我无言的文字,汩汩而流。步入西园,壁刻的坡仙笠屐铜像矗立在我眼前,身旁葳蕤着竹子和狗仔花。修竹那婆娑清癯的倩影,在竿竿的滴翠中,摇曳出缕缕的清韵;狗仔花那花蕊如五犬垂卧,在枝枝的黛绿间红中,流淌着阵阵幽香。先生仙风道骨,凝视远方,让我唏嘘感慨。先生巍然屹立,是盼望明君在丹墀上,有朝一日召唤入京么?或许是瞭望一生的宦海沉浮,飘泊何所,黄州、惠州,一贬再贬,最终流落到这蛮荒的儋州么?或许是岁月沧桑,先生练就了如同老庄禅玄随缘自适的心境,超越人间是非荣辱,“回首向来萧瑟处,一蓑烟雨任平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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