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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礼儿（二题） 舅要有舅样 强亮十一岁，小学毕业。他妈说：“秋里就要上初中了，到姐家玩几天去，一个人去啊。”强亮是家里的老五，过去走亲戚都是爸妈或是哥哥们的跟屁虫，现在小学毕业也算是个小大人了，他妈给他放了单。 强亮妈准备了两斤麻糖、两斤散酒，麻糖是给五岁的小外甥小龙的，散酒是给姐夫的。强亮高高兴兴背上礼包，推出自行车，他妈追出来叮嘱：吃鸡蛋时记得给外甥留一只。强亮远远地答：知道了。强亮个子矮，骑不上车座，腿从三角架下伸过去，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十里地半小时就到了。 外甥小龙抢过幺舅的背包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姐见小弟自然亲，笑呵呵地到灶间煮荷包蛋去了，小龙人小鬼大，跟在妈妈屁股后面进了灶房问：“妈妈做什么呀？”“给幺舅打荷包蛋。”“我也要吃荷包蛋。”“我给幺舅打三个，他碗里会给你留一个的。” 妈把荷包蛋端到堂屋，小龙躲在灶房门边看幺舅吃，口里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哇哇哇。”小龙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妈妈骗人，幺舅把鸡蛋吃光了。”小龙一哭，强亮醒了：糟了，他忘记了出门时妈妈的交待，一气儿把蛋吃光了，这可丢了人了。他一纵身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跑。姐闻声从灶房里出来，强亮已经跑出老远。姐连忙推出自行车，把小龙抱上后座去追强亮，这一耽误强亮跑得更远了。强亮跑进家，冲进卧房不出来了。姐带着小龙赶到了，她妈问：“强亮不是到你那儿吗，你咋来了？”姐说：“妈，小弟被气走了。都怪我，不该给小龙说他幺舅吃荷包蛋要给他有留一个的。”妈说：“你没错，这是老礼儿。小龙，外婆给你打荷包蛋，不给你幺舅吃好不好？”小龙高高兴兴吃了荷包蛋，强亮这才从卧房里红着脸出来，跟着姐一块儿去了。他妈在后面笑着说：“到底是个大人了，晓得羞了！” 姑爷要坐上席 大年初二回娘家，这是老礼儿；姑爷到丈母娘家要坐上席，这也是老礼儿。 高明祥在铁路道口上班，这年轮到他大年初二值班，老婆腊梅说：“今个儿我给你送饭，妈那儿就让大龙小龙代表了。”腊梅把三样礼绑在自行车货架右边，把小龙抱上货架，对大龙说：“记住，你是代表爸去的，是大姑爷，得坐上席。”兄弟俩高高兴兴出发了。 到了外婆家，吃饭时，菜上齐了，大龙记住了妈的话，就在主桌的上席左位坐了。外公数数人，加上自己还有八人：外公、二姑父、三姑父、四姑父、大舅、二舅，还有两位陪客三外公和二表舅。外公拍拍大龙说：“小孩子又不喝酒，到下桌上去好好吃菜。”下桌上是女人和小孩。大龙没吱声，下了主桌，到下桌上悄悄拉了拉小龙的袖口，兄弟俩出了门，大龙说：“把碗放下。”小龙听话地把碗放在门外的地上，兄弟俩上了自行车跑了。 外婆在厨房里忙完活出来，见主桌上没大龙，问外公，外公说：“小孩子又不喝酒，到下桌了。”外婆到下桌瞅瞅，大龙小龙都不在，到门外一看，见饭碗就放在地上。外婆进屋对外公说：“唉哟你这老头子，两个小家伙都跑了！”二舅赶紧放下碗筷去追，追到姐家里，没人，又往铁路道口去，一家四口正在道口值班房里吃饭。小龙见了二舅喊：“二舅！”高明祥、腊梅和大龙却都没哼声，只管埋头吃饭。二舅叫了声：“大姐夫！”高明祥抬抬眼皮说：“担当不起哟。大龙不懂事，耽误你喝酒了。你回去吧，不要影响我上班！” 二舅悻悻地回去了。第二天，丈母娘到腊梅家向大女婿赔礼，腊梅客客气气地说：“啥事得有个礼儿不是？主桌上人多了坐不下，该下桌的是两个当舅的呀。就算大龙坐不了上席也不能给轰下桌呀！”腊梅说着抹起了眼泪。当娘的知道这事悖着礼了，叹了一口气。这事过后，腊梅有好几年没有回过娘家。外公把大龙轰下主桌上席，那就是把大姑爷轰下去了，说到底，是让大女儿腊梅丢了面子。 作者： 张春林（曾用笔名左道），湖北宜昌车务段办公室职员。文学作品散见于《羊城晚报》、《湖北日报》、《杂文报》、《小小说大世界》、《人民日报.新安全》、《民间故事》、《佛山文艺.打工族》、《上海故事》等数十家杂志报刊。八月份以来，在《江南作家》、《烟台作家》、《深圳文学》、《东北作家》、《小说大世界》等三十余家微刊发表作品数十篇（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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