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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5月、6月是挖虫草的季节，在号称“中国最美的草原”的那曲，挖虫草的牧民异常辛苦：趴在草甸上，就像磕长头一样，躯干和四肢都紧贴着地面，双手仔细拨弄着每一寸草丛。一旦找到草间黑色的虫草芽，就用随身的小铲子挖下去，整块托起来，生怕弄断。虫草总长才一寸左右，露在上面的不过2厘米，很多人挖一天都一无所获。据说，冬虫夏草只有10天的寿命，顶出草皮后的4天至5天的虫草是最好的，在硬土地上生长出的虫草是最优质的。把虫草挖回家后，牧民们要用牙刷轻轻拭去泥土后阴干，再拿到市场上交易。颜色越鲜亮，个头越大，品相越好的冬虫夏草等级越高，价格也就越高。毋庸置疑，冬虫夏草已经成为许多西藏农牧民群众一条快速致富的途径。 然而，每千克身价高达几十万的冬虫夏草到底是食品？药品？还是保健品？冬虫夏草的“身份”扑朔迷离，命运数度“反转”。从被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公开批评，到利益相关各方争辩你来我回，舆论一度甚嚣尘上。 如今，随着这个“中国式”大骗局的被揭穿，冬虫夏草昔日的光鲜不再，它是如何被捧上天，又是如何从神坛上断崖式坠落，再到如何理性回归中草药里炙手可热的“明星”的？本文将带您探寻冬虫夏草的前世与今生—— 一、籍籍无名普通一草，藏医学称只发挥药引作用 中国传统的中医药学和我国绝大多数学者所指的冬虫夏草, 是特指麦角菌科冬虫夏草菌的子座及其寄主蝙蝠蛾科昆虫冬虫夏草蝙蝠蛾幼虫尸体的复合体，目前世界上已知的虫草500多种，而冬虫夏草只是其中一种，且只产在青藏高原上。因此凡是青藏高原所跨的地域都可能产冬虫夏草，包括国内的西藏、青海、四川、甘肃南部、云南北部等地区以及国外诸如不丹、尼泊尔等国家。 研究表明，蝙蝠蛾拟青霉和中国被毛孢同时存在于天然冬虫夏草中。2005年10月，中国菌物学会确认冬虫夏草的学名是Cordyceps sinensi (Berk.) sacc.，中国被毛孢（Hirsutella sinensis）为冬虫夏草的唯一无性型菌种，异名有蝙蝠蛾多（被）毛孢、中华束丝孢。 我国关于冬虫夏草的记载最早见于清代吴仪洛1757年所著的《本草从新》：“冬在土中，身活如老蚕，有毛能动，至夏则毛出土上，连身俱化为草，若不取，至冬则复化为虫。”此后，多种中医书籍都记载了冬虫夏草。《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1990年版收录了冬虫夏草。而在传统的藏医学中称，虫草往往只发挥药引的作用，传统中药配方中虫草用得很少。在青海省藏医院数百种复方药物中，只有一种用于治疗妇科疾病的制剂用到了冬虫夏草。藏医药典《甘露本草明镜》中关于虫草的功效也只有一句话：“强身，补肾，用于治疗肝胆系统疾病。” 虫草酸被认为是冬虫夏草的功效成分或标志性成分，但其实虫草酸就是甘露醇——一种非常普通而便宜的化工产品，被广泛用于食品、药物当中，一千克几十元而已。 1951年,德国科学家Cuningham等观察到被蛹虫草寄生的昆虫组织不易腐烂,随后从中分离到一种腺苷类活性物质, 确定其结构式为3’-脱氧腺苷，命名为虫草菌素, 又称虫草素，1960年已经实现了全化学合成。不过化学合成不能规模化生产，所以目前市场上的虫草素主要是通过人工培养蛹虫草（Cordyceps militaris）获得。虫草素是第一个从真菌中分离出来的核苷类抗生素，也是商家所吹捧的冬虫夏草的另一种活性成分。但实际上，多项研究表明冬虫夏草中并不含虫草素。 在20世纪70年代乃至之前，冬虫夏草还非常低调，与传统滋补品人参和鹿茸相比，仅被当作“中药三宝”里最寻常的一种药材。60年代，在西藏1千克冬虫夏草可换两包单价3角钱的香烟；70年代，在青海、西藏，冬虫夏草的国家收购价为每千克21元。1974年，在青海省果洛州，不管什么品相的冬虫夏草的价格都是28元/千克左右。 二、摇身一变登上神坛，成为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在野外，幼虫被侵染又长成冬虫夏草的几率很低，因此天然冬虫夏草资源很稀缺，人工培植也还没有获得成功，每年全国总产量仅80～150吨。随着需求增长，冬虫夏草的价格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上升。1983年，上等冬虫夏草的价格涨到了300元/千克，而同一时期长白山区的人参每千克在60～80元左右，这个价钱相当于当时一个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1990年左右，冬虫夏草价格涨至平均1000元/千克。相反，人参价格降至50元/千克。 冬虫夏草在公众眼中第一次公开高调露面伴随着另一个骗局——马家军。1993年4月，马家军在天津集体刷新女子马拉松全国纪录；8月在斯图加特世锦赛包揽女子1500米、3000米、10000米全部3枚金牌；9月在七运会上狂破世界纪录；10月在西班牙夺世界杯马拉松赛女子个人和团体冠军。震惊世界的同时，马家军也一度被国际质疑服用兴奋剂，马家军拿补品、中草药作挡箭牌。除了大家记忆中非常熟悉的“中华鳖精”，还有冬虫夏草。因此，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虫草零售价涨到了2000元／千克，上等冬虫夏草价格则更高。最后作家赵瑜的报告文学《马家军调查》证实马家军确实是服用了兴奋剂，队员成绩和“中草药”无关。 2003年非典时期，传言吃冬虫夏草能增强免疫力，甚至能包治百病，虫草一夜之间变成“神草”，引发市场狂炒，其价格一路暴涨，上等冬虫夏草价格从几千元／千克猛涨到1.6万元／千克。从此，虫草正式步入“奢侈保健品”行列，计价单位也从“千克”变为“克”。之后的2005年和2006年，冬虫夏草价格持续走高，在2007年时价格更是攀上了历史性巅峰，其中每千克2000条规格的冬虫夏草每千克高达数十万元。几十年来，冬虫夏草价格飞涨了近万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买1千克冬虫夏草的钱，足以买两辆宝马轿车！那些年，那曲地区一些依靠冬虫夏草发家致富的牧民，成群结队的来到拉萨，一麻袋一麻袋的扛钱买房，直接炒起了拉萨的房价。 虽然冬虫夏草生长听起来很神奇，实际上它就是寄生虫，蝙蝠娥幼虫与真菌为寄生关系，幼虫将寄主的营养吸收干净后，找不到新的寄主，变成幼虫尸体与真菌子座复合体。听起来残忍而新奇，人们忍不住去探索它的用途，由于几千年的巫医文化影响，对于这种药材也更加趋之若鹜。 尤其在中国快速发展的当下，健康逐渐成为人们的首要追求，花钱就可以买来的健康，何乐而不为呢？ 冬虫夏草的存在，肯定有他的价值。但是，任何一味中药，它的作用都是有局限性的。因为冬虫夏草生长的特殊性，产量有限，资源稀少，被那些炒作者利用，把疗效吹上了天，包装成了包治百病的神药。苦了那些真正需要冬虫夏草治病的穷苦老百姓，想要，却买不起! 三、神草光鲜不再，一个“中国式”大骗局被揭穿 2008年，冬虫夏草价格遭遇“过山车”式的经历。由于金融危机，从2008年10月到2009初短短几个月，冬虫夏草价格直线下跌，最高跌幅超过50%。当时有三分之一的同行彻底离开这一行，一些原本靠倒卖虫草快速致富的人，更是瞬间倾家荡产。 现如今，冬虫夏草的热度如同被洪水淹没，突然降下来，少有人会再花大量的金钱去购买此类保健品，囤积冬虫夏草的商家进入行业寒冬，冬虫夏草到底经历了什么？ 官方及时出面澄清 国家对冬虫夏草的界定是非常的明确。冬虫夏草既不是食品，也不是药品，更不是保健品! 1：早在2016年，国家食药监总局就已经在官网上发布了《关于冬虫夏草类产品的消费提示》。 在专家对冬虫夏草、冬虫夏草粉及纯粉片产品的监测检验中发现，其砷含量为4.4至9.9毫克/千克。 有关专家分析认为，保健食品国家安全标准中砷限量值为1.0毫克/千克。如果长期服用冬虫夏草、冬虫夏草粉及纯粉片等产品会造成砷过量摄入，存在较高风险。 2：国家食药总局在其官网发布公告：将虫草类产品从保健品中除名。 3：2010 年，国家质检总局加入进来，正式发布了《关于冬虫夏草不得作为普通食品原料的通知》。 4：中科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于 2017 年 10 月在国际著名杂志《细胞》的子刊《Cell Chemical Biology》发表最新研究成果，宣布冬虫夏草中不含具抗癌功效的“喷司他丁”（Pentostatin），及由此生物合成产生的虫草素（Cordycepin）。 不良商家的黑心操作 但作为商家的营销手法，给冬虫夏草赋予了“提高人体免疫力、抗癌”的功效。更有商家在宣传中称其冬虫夏草产品具有“阴阳双补、抑制肿瘤的功效，很多肺癌病人都在食用，没有患病的人食用后也可起到预防的作用”。 为了牟取暴利，很多销售商还对冬虫夏草进行“暗加工”。比如有些销售商将断掉的虫草通过人工粘结，模仿完整的虫草。又比如冬虫夏草被放置一段时间，水分被蒸发掉后会变干。为了加重，销售商会把它弄湿。因为湿度在一定程度上是被认可的，它有九成干度，或者是九五度，或者是全干，有一个规定的范围。“但你知道怎么做吗？直接喝一口水含在嘴里，然后‘噗’一下喷在虫草上。”这种“暗加工”在当地其实人人皆知，彼此都心照不宣。掂一掂、抖一抖能把冬虫夏草上的泥土抖落下来，而掺土、掺水一般能增重一两至二两。若以现在较便宜的4万元一斤算，一两土和水就值4000元，二两就能多赚8000元——这或许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土和水了。 如果说这些“暗加工”还在可理解范围内，更可怕的就是有些人为了加重，在虫草内插竹签钢丝，把重金属抹到虫草尾巴上，或者用针管向内注射水银。这让虫草不仅无法起到原本药效，还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前几年，有科学家将冬虫夏草中的夏草素提取研究，发现其中有致癌物质，让人不得不胆战心惊。以前人们靠肉眼来辨别冬虫夏草，近几年却不得不通过机器X光剔除用金属加工过的冬虫夏草了。 还有用其他种类虫草冒充冬虫夏草，用伪品如地蚕、地笋、白僵蚕等冒充冬虫夏草，还有以其他物质按冬虫夏草的形状制作后伪充，比如模型压制品(淀粉、酥油糌粑或石膏等压模加工染色)、淀粉与黄花菜伪制品、虫体与黄花菜伪制品。这些伪品让消费者难以辨别，甚至业内经验较少的年轻从业者有时也难以分辨，不仅是冬虫夏草，人参、鹿茸等补品也同样如此，因为质量的原因，销售份额减少，人们不再热衷已经成为常态。 人们对冬虫夏草的了解越来越透明 同时，这么多年来，人们的认知不断清醒，对冬虫夏草的了解越来越透明，不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冬虫夏草的身价也由此一落千丈。 四、中草药里炙手可热的“明星”，冬虫夏草将走向何方？ 虽然冬虫夏草不如以往，但它在国人心中仍然占有一席之地，如果质优价廉，依旧有消费者愿意买单，比如西藏那曲和青海玉树的虫草，药用价值高，有效成分含量足。根据《中国药典》(2015版)，冬虫夏草的功能主治为补肾益肺，止血化痰，用于肾虚精亏、阳痿遗精、腰膝酸痛、久咳虚喘、劳嗽咯血。 冬虫夏草的可贵之处，在于为对的人治病，发挥它的疗效和真正的药用价值，也正因为如此，这几年冬虫夏草产业开始回暖，只是它的价格不再虚高，有需要的人大都有经济条件去购买。 冬虫夏草，作为一个产业，养育了西藏大批农牧民，为他们提供了基本的生活保障，是农牧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过度宣传的资本在土崩瓦解后，为收冬虫夏草的农牧民留下了幸存的活路，这是中药之幸。 如今，当神话破灭时，冬虫夏草还是冬虫夏草，只是炒作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那些挣得亿万财富的炒作者早已离去，而冬虫夏草的先天药用价值不会因此而减退，只会长盛不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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