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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和母亲 / 作者: 苟华

 醉卧蘭亭tumvn7 2020-11-07

我的父亲和母亲

苟华

听爷爷奶奶说,他们先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因看不起病幼年就不幸夭折了;另一个就是我的姑妈。在姑妈十几岁时才生下我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是五十年代末期结婚的,婚后父母自然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当时,都在生产队上做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苦日子。母亲在怀孕期间也没有休息,照常出工。生下大姐后,奶奶因年龄大了就不再上工,在家看大姐操持家务,这时父母的日子还是比较轻松的。两年后二姐出生,日子就相对紧了,因为爷爷也干不了重活,挣不了大工分,生活的重担便压向了父亲母亲,母亲白天和父亲干一样的重活,晚上,还要在油灯下为全家老小缝缝补补。就这样一日一日的熬着苦日子,可心里是踏实的。日月穿梭两载三姐出生,可想而知,日子更苦了。

象蜗牛爬行似的,父母艰难地移动着前进的脚步,风风雨雨地走过了五个春秋,家里又添新成员——四姐出生了。爷爷也彻底的失去了劳动能力,只能坐看日出日落,静听放工铃响,等待父母回家吃饭。父母汗水掉地上摔八瓣,白天拼命干活多挣分,晚上父亲给队里看礳子,喂牛,补挣口粮;母亲晚上除了给自家老小缝缝补补,还给别人家做衣服,好贴补家用,买不起缝纫机,只能手工一针一线的做,平日里还好些,到了逢年过节,母亲常常是一夜未眠。尽管这样一分钱掰着用,到年底还是倒欠队里钱。

父母用汗水演绎着他们平淡而不平凡的人生,用血泪养育着他们的女儿们,艰难困苦的度过了四个寒暑,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喜悦,那就是哥哥出生了。父母再苦再难,心里象吃了蜜一样甜,生活有了希望和动力,干紧更大了。

哥哥的到来给爷爷奶奶带来了欣慰,父母在精神上释放了压力。虽然苦日子仍然在继续,父母不但承受全家的生活开消,又增加了卧床不起爷爷的药费,还有两个姐姐的学费,担子更重了。可是,从他们眼里却看到了光明,脸上时时挂着幸福的微笑。

父亲白天上工不但挑重活干,还要求多分给些活,利用休息时间分担母亲的活,好让母亲能按时回家做饭,照顾爷爷,让奶奶歇会。晚上父亲还要给爷爷陪床,因为爷爷已定到了弥留之际。

农历六月的一天,火辣辣的太阳无情的烤着大地。

拖着疲惫的身体放工回家的父亲,刚走进院子,哥哥就跑来缠着买糖,母亲无耐的一旁微笑着,招呼四姐给父亲倒水,奶奶有气无力地喊四姐先去买糖。这一片祥和却被大姐一句”爷爷要吃粽子"打破了。父亲赶紧跑去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待到父亲手握粽子,满脸尘土,气喘吁吁的跑回家,爷爷已经在半夜喊着父亲的名字去世了,终是没有吃上粽子。

当爷爷刚过百天,一声婴儿啼哭声,把家人从失去爷爷的悲痛中带了出来———我呱呱坠地了。

父亲母亲说我是个有福的孩子:长大做人要像荷花一样,为我起名“荷花”。姐姐哥哥们都很疼我,父母也很宠爱。大姐,二姐高中毕业了,她俩因有文化,挣着高工分,父亲当上了村上电工,不但工分高,还有补贴,三姐在镇上边上学边打工。家里一下子减了不少压力。本以为苦日子快要结束了,刚刚看到幸福曙光,奶奶病倒了。母亲要上工,要照顾吃奶的我,还有生病的奶奶,实在忙不过来,只有大姐受苦了。

父母都是非常仁孝之人,也特别爱干净,尽管家图四壁,母亲再忙再累,也要把家收拾的干净舒适。奶奶卧床四年有余,身上没有一处褥疮。再没钱,只要奶奶想吃的父亲都会想法弄回来材料让妈妈做给奶奶吃。这期间外婆也病了,父母便穿梭在家与舅舅家,不辞劳苦毫无怨言。在我记忆里母亲总是轻声细语地对每个人说话,父亲总是忙碌着不吭声。只有在哥哥做错事,怕受罚赖给四姐或我惹了他的时候,父亲偶尔才会大声吼哥哥:“男孩要担事,吃亏。上要敬姐,下要爱护妹”。

父亲的家法是很严的,尤其对哥哥更严,哥哥犯错常常连累姐姐也会一块受罚——看管不利之责。我常常看到他们排成队,跪在院里,不准吃饭,谁认错态度诚恳谁先起来,错过饭时不补,谁也不能为受罚的求请。不知为什么,我从没受过罚。在我吵闹不休,怪四姐不陪我玩的时候,奶奶撒手人寰,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享年高龄80岁。第二年外婆也去世了。

改革的春风吹来党的好政策,父亲承包了砖瓦窑。母亲除帮父亲干活外,还在家养鸡、猪,还有一头牛,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吃完晚饭,妈妈灯下衲鞋底做衣、做鞋,父亲给我们讲过去的事。父亲渐渐的有了喜好——闲暇时自斟自饮两杯,或喝些便宜的砖茶。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但是我从未见父亲喝醉过。母亲依然操持家务,无论再忙再累,随时桌上都会有一壶热茶给父亲备下。每当吃饭时,父亲坐到桌边,母亲就立马把饭菜、酒端上来,那怕没有菜,酒也不会少,筷子及时的递到手中。

父母之间很有默契,言语不多,但彼此很明白对方的意图,家里大小事父亲做决定,遇到特别的事不用解释,母亲也懂父亲。父亲虽有些大男人主义,可也很尊重母亲,对母亲,对舅舅家人都很好,从不做让母亲生气伤心的事;如果母亲要决定的事,父亲也从不反对。他们就这样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互相体谅的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

我们都长大了,姐姐哥哥都结婚了,母亲时时为我们做好多好吃的,把我们聚到一起。父亲常教导我们要正直做人,男人要顶天立地,不愧于心,不愧于人。上孝敬父母长辈,下疼爱晚辈,并树起好的榜样,中间要呵护尊重妻子。女儿家要自尊,自爱,自强,出嫁后孝敬公婆,和睦其它家人,尊重,照顾丈夫,夫妻同心同德。不管是谁有辱家门,做了让父母丢脸、伤心的事,永不许进家门。母亲也说要谨记父亲的话,这就是我们的家训。

父亲母亲一边种地,一边给哥哥带孩子,他俩精心的照看小孙女,不让她受丝亳委屈并享受着天伦之乐。也许太过操劳,有一天母亲在半夜给小孙女喂奶粉时,突发脑梗,幸运的是救治及时,有惊无险。出院后,父亲细心照顾母亲,黄天不负有心人,母亲经过一年多的痛苦、煎熬和坚强锻炼,终于扔了拐,重新站起来了。从此母亲虽能自理,看似和常人一样,可再也不能干活,生气。那年母亲56岁。父亲对母亲说:“你伺候我30多年,你的后半生就让我来伺候你,回报你,这很公平。”

父亲闲不下来,一个人种不了地,就把自家口粮地种上了桃树,还承包了几亩,把小块零散地改成玫瑰园。用他的话说,既减轻了哥嫂的负担,还能老有所为,和妈妈还能欣赏美景,我们也能吃上纯天然的桃子。

在花儿笑春风的季节,你时常会看到一对老人,男人肩上扛着锄,手牵着老伴走在乡间小路上,边走边说:″累了吧!坐路边歇会,喝口水吧!。”

父母已到了古稀之年,管理不了桃园,玫园了,有精神时就在院子养花,种菜。累了,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或听听秦腔、或回忆青春、或看着门口,盼望着,突然停下辆车,走下来他们的儿孙。

父亲和母亲携手风雨兼程的走过了六十年。他们这一路走来,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为生活,为一家老小的忙碌,奔波讨生计。没有甜蜜感人的承诺,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苦。或许这就是婚姻幸福最高规格吧:

无论贫穷富裕,无论疾病健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作者简介】苟华: 笔名静之若素,女,生于1970年代,西安市长安区人,爱好写作。(本文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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