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奶奶没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她说这里没人，唠叨不下去。约是今年二月我们搬到了镇上，远离了那个慢生活的小山村。父亲把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就又出远门去了，大概等九月大伯家儿子结婚才会回来。如往常一样，孩子开始上学，母亲开始操劳，奶奶就坐在床边，望着对面的楼还有露了一点儿脸的山和天空，手里拿着佛珠，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经文。
她老是会说等下次我妈要是回老家把她也带着，她就不过来了，这楼房她待不习惯，年轻人爱干净，老人邋遢，还有这里没人和她一起说话。上课的缘故，今年几乎一个年头都没回老家，房子拆了也没看到。开学前回去了一次，老房子原来的那块地已经长满了包谷。旁边的那个小屋子没拆，奶奶依然住在那里面，外面有个搭建的“小灶台”，我认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灶台”，因为连锅都没有，有且仅有一个瓷缸，捡一点木柴，烧一把火，饭就能吃了。看着奶奶在和住马路对面的老奶奶笑着唠家常，当时鼻子就酸了。以前挺想不通的，老人为什么都爱说家里人嫌弃她，都老是会说自己要是活到多少岁这之类的话，为什么不让她再干农活还偏要下田。
经历过亲人离开之后，长大了就有些懂了，或许是操劳了一辈子，过惯了苦日子，现在闲不下来，或许是期盼这些孩子们能够早日成家，结婚生子，能够学一门手艺，饿不死自己，还或是太过思念另一个已经逝去的人，但是又想趁自己还在多为孩子们做点什么。高中有次一个人回家，从两点睡到下午四点，奶奶到房里来喊我吃饭，我一边穿衣服，收拾床铺，奶奶一边坐在椅子上说，“…我在一天，就给你们做一天饭，我死了，那就不说了…要是我能活到你们找到工作享点福就行了，看我能不能活到你们结婚…”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受了工伤有些严重，母亲就在医院照看，之后的几年他们俩都会出去打工。假期我就和爷爷奶奶在家里，白天和邻居家的小孩一块儿玩过家家，一天都不觉得无聊。傍晚的时候，一轮明月，几个凳子，几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小孩安静的听着关于上个年代的故事。晚上挨着奶奶睡觉，睡前奶奶经常会让我帮她看经书，因为她有的字认不得。还有一件必做的事情就是拜佛祈祷，那时候还想着观音菩萨到底长什么样子，佛祖真的会保佑我们吗，真的有神仙吗。周天去学校之前，奶奶总会塞给我一点儿钱，五块，十块，二十块，还让我悄悄的，别让我妈知道了，或者是让我带一点干粮，例如干拌燕麦面，自己家做的糖。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我高三，不再住宿的时候。这些年，想起来也有不少钱了呢。开学前回去的那一次，走的时候，我想着无论如何冬天也要把奶奶接到镇上和我们一起住，冬天也快到了，离过年也不远了，父亲回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吃个饭，老人就开心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