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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菜园地

 文乡枞阳 2020-11-12


我老家的菜园地,一年四季,黄红紫绿,非常漂亮。蔬菜常常是沿着干沟的水边种植,因为需要足够的水分营养它们,长出来才不会干巴巴或是苦阴阴的不好吃,因此也不需要多少食油来炒它们。
我家的菜园地和我小娘(小婶)家的菜园地同在一个名为“小塥地”的地方,这块地左边上方是梯田,右边下方是干沟,位于“小塥”下游的上方,形成一个芒果状。小娘家的菜地靠梯田下坎的最里边,靠最北头及沿干沟外围土地形成的一块弧状菜地,就是我家的了。
山区气候要么多雨要么干旱,贫瘠的土壤多是夹沙的黄土,板而硬,靠中间部位的土质相对边沿的肥厚松软,妈妈便根据山区的气候和地势,把靠塥坎边上方的弧形菜园地分成N份,依次种下她所需所喜的蔬菜种类。


最北头的一块地,位置最远也是最高,又处在梯田下方的出水口处,遇到下雨,难免上方的田水冲坏菜地;遇到干旱,地从上方田里也捞不到一滴水。妈妈便把这块地掏出两条排水沟,这块地就变成了扇子形,妈妈在这块扇形地里种上苎麻,苎麻生命力强,好养活,也不需要多少肥料,遇到实在太干旱了,从下方的溪沟里,用粪瓢舀些清水抛洒在麻地里就可以了。苎麻在老家简称为麻,妈妈种的苎麻长势茂盛,她时常让我摘些叶子回来喂猪,这样也可以让苎麻的杆子长得更粗壮些。苎麻也是农村生活的必需品,收入来源之一,所以家家户户都会有种植,乡亲们把苎麻的皮剥下来晒干,可以织麻袋、搓麻绳,还可以纳鞋底,或出售给商贩换些钱用。苎麻一年可以生长三季,冬天就处于休眠期了,母亲把麻地再翻挖一下,种上冬白菜;等到春暖菜花开了,又铲去开花的老白菜,再浇些粪料,不用再管它,一排排苎麻又从土里冒出来,生机勃勃地成长,绿中泛白的大麻叶长在麻杆上,密不透隙,像座小森林一样守护着菜园。
中间与小娘家连界的土地被掏成一整块长条形。大约在春分时节,妈妈秧上山芋种培育山芋苗,初夏种上辣椒,秋天撒上油菜籽培育油菜苗,冬天种上白菜。靠外沿的土地,妈妈又横向把地分成N段,分别在几块土地里,春天种上莴笋、莴苣,还有托菜;初夏种上辣椒、茄子,靠石头坎边种上百合、刀豆、扁豆,南瓜、冬瓜、葫芦、瓠子,还有茶叶。在进菜园地南边地头种上韮菜,另外在所有的地边上又种上苦麻菜。秋天里母亲又拔掉罢市的辣椒、茄子等菜系,开始种大蒜、蓬蒿、菠菜、白菜等。


妈妈告诉我,这一系列的划分与归类种植,都是有讲究的。依据长辈传授的经验和自己积累的体会发现,可以充分地利用作物的习性及土壤来运用肥料,孕育种子,也方便浇水采摘。比方说,这苎麻耐旱耐水,不用经常锄草施肥浇灌的道理告诉你了,所以把它们放在最里头,也不担心被水冲走。再比如这苦麻菜也无须过多的营养,所以就选择放在地边栽培,这样给地里其他作物施肥灌溉时,淌出来的粪水正好被它们拦住吸收了,而且它们不是我们要留的主菜,还不占主菜地。再比如这韮菜成活力也是极强的,靠根部发苗,入土不深,这样的菜种,也不需要过多地去打理,就放在地头土最薄的地方;这瓜类、豆类,放在崖壁缝里都可以生存下来,所以把它们放在石头坎边再适合不过了,而且它们的藤子正好可以蔓延到干沟的草地里,结的瓜果就更多。
妈妈白天总是在梯田里忙我们的主粮和主要经济作物(水稻、油菜),或是在山地里忙我们的副粮(山芋、小麦),只有在傍晚或是清晨来打理这块菜园地,我们作为她的孩子,也总是在放学或是放假时来帮她打理这块菜园地,我和哥哥姐姐们,或是背着锄头、或是挎着竹篮子,跟在担着粪桶的妈妈身后,来到这菜园地里欢快地忙碌着。我们学着妈妈的样子,弓着腰抡开双臂,挥舞着锄头、钉耙,帮妈妈掏地垄、挖地宕、撒种子,再双手捧起火粪土丢进地宕里埋上种子,同时埋下妈妈的愿望和我们的理想。这古板生硬的黄土地就像一块粗糙的土老布,在妈妈一双大手的劳作下,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在妈妈的指挥下,我们几位小帮手时常来给这些种子浇水,我们享受着能帮妈妈分担劳动的快乐。我时常学着哥哥姐姐玩着浇水的功夫,将粪瓢舀起的粪水,在手里打个圈,抖一下便形成绿色盘状的水花,落进菜地里,滋润着这些种子。几天过去,一棵棵菜芽儿便密密麻麻地从土宕里冒出来,嫩嫩的绿芽小小的、细细的,连成一片特别可爱。转眼小菜苗、小瓜秧长到几寸高了,我们又抓起铲子帮妈妈移栽,我们把一棵棵菜苗瓜秧小心地放进妈妈挖好的地宕里,再扒点细土培上,使劲地摁一摁,让它们端端正正地成长,待到这些蔬菜瓜果成熟时,便形成一幅幅天然的水彩画。
你看,那春天里嫩绿的卷叶莴苣、粗壮的莴笋,还有那肥嫩的托菜;夏天里,那躲在绿叶下的辣椒,青的喜人、红的可爱,那黄色的南瓜花,白色的葫芦花、瓠子花是那么的漂亮;还有那秋天里的扁豆,紫红的像耳朵、玉白的像月亮船,一簇簇地挂在树上,宽边的青白菜像个白胖的瓷娃娃坐在地上;冬天里,那白茸茸的蓬蒿、绿油油的菠菜伏在地里,青翠的大蒜笔挺地依偎在旁边,还有那四季常青的韮菜一簇一簇地窝在那里….无不让人心生愉悦。

如今,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儿时菜园里那扁担抬水的吱呀声,那粪瓢舀水的哗啦声,那泼水浇地的沙沙声,那小溪涓涓的流水声,那叽叽呱呱的虫鸣蛙叫声,还有妈妈如歌如诲的教导声,以及我们幼稚的欢笑声,像一支动听的交响曲仍时常在我的耳边回鸣。妈妈弓腰劳作的背影,我们兄妹围绕着那些可爱诱人的蔬菜瓜果,追风赶月地耕耘、兴高采烈地采摘的模样,也都印墨在我的脑海里,像一幅幅精美的图画挂在我的心中,永远不褪色,时常想起…..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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