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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何畈的“九佬十八匠”

 鄂中京山 2020-11-15
“九佬十八匠”是中国民间对靠手艺谋生的工匠的一个统称。在民间,有很多手艺人,他们走乡串户,以自己的手艺服务乡里。这些艺人的手工技能与乡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从妇女戴的金银首饰到每个人不可须臾离开的锅碗瓢盆,关乎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手艺人靠为乡民服务谋生,乡民们的生活也离不开手艺人。久而久之,民间对这些手艺人所从事的行业概括为九佬十八匠”。

至于九佬十八匠具体有哪些行业,各地略有区别,不尽相同,但大致上差不多。我们永兴地区九佬是:烧火佬、剃头佬、补锅佬、修脚佬、阉猪佬、洗磨佬、挝柴佬、鎗刀磨剪佬、裁缝佬;十八匠:金银铜铁锡,木瓦窑石漆,雕画弹染篾,三个盖箍皮。

何畈由于土地面积小人口少,九佬十八匠并不齐全,从解放后到分田到户前,活跃在何畈的手艺人主要有这样一些人。


烧火佬

即厨子师付,又叫“大师傅”。也许是“民以食为天”的缘故,在九佬十八匠中烧火佬是唯一被称为大师傅的。村民家里有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如小孩出生周岁十岁,新媳妇新女婿过门等,一般都要请厨子师傅,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另外厨子师傅技术熟练,可以弄出八盘十碗菜,又好看又节约又省心。东家请厨子师傅时说:“又要你吃亏。”厨子师傅对东家也很客气地说:“不这么说,帮你得罪客。”能在何畈大队及邻近村做厨子师傅的主要是胡家坡的汪学高、汪在德、曾幺他们一家二代人和张湾的张康义等。还有林家坡的杨齐凤。现在从事这门有王成林、何燕林等,可谓后继有人。

剃头佬

就是现在的理发师。农村以前没有美发的概念,女人只是把长头发剪短也不染不烫,老头剃个光头,年轻人大都剪平头,只有少数人留小分头。解放前后,剃头师傅是用扁担一头挑着刀剪工具,一头挑着炉子走村串乡,于是就有了“剃头佬的担子一头冷一头热”的歇后语。农村集体化后,一个小队每10天安排一天时间理发,剃头师傅就不再需要挑担子串乡,由各小队安排社员轮流招待师傅吃饭和提供热水冷水。由大队统一调剂工分作为报酬,社员理发是免费的。剃头师傅有一队的吴汉桃和三队王元才二人。剃头师傅又常被人们称为“袋子师傅”,永兴风俗将说白话叫做扳“石灰袋子”。因为剃头师傅走千家百户,了解的信息比较多,一天到晚做手艺活,为了打发无聊,自然喜欢谈古道今家长里短地聊天,“白话”自然就多了。

补锅佬

在上世纪60年代前,铁锅和陶瓷碗碟都是稀罕物,这些东西破了,一般都不会丢弃,留着等补锅佬来补了再用。补锅佬既补锅又补瓷器。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补锅佬就是有金刚钻的人。为了显示自己行当的高傲,补锅佬把扁担做得很特别,两头高,中间低,几乎近似一个半圆。为了挑得稳不翻桩,扁担两头用8寸多长的扁铁代替绳子来挑工具箱。有一个谜语的谜底就是补锅佬:“我从门前过,你妈叫我坐。开口就讲价,讲好就开胯,开胯就摸油,摸油就“搞猴”,捅几捅捣几捣,拿出来比大小。”非常形象地描叙了补锅的操作过程。补锅佬有两个钻头,一个是补金属用的,一个是补瓷器陶器用的。补锅佬先在要补的东西上钻上孔,再用铁片或者铜片穿在孔中将其固定,两个孔和一个金属片叫一个“绊子”。打好绊子后是铁锅就摸上用猪肝调的黄泥,是瓷器陶器就摸上瓷泥以防漏水,那时候补一个绊子要1分钱。何畈的补锅佬是榨湾王天才和他的父亲。

木匠和箍匠(圆匠)

木匠分为大木师傅和小木师傅。大木师傅主要擅长盖房子。以前农村做房子,全部都是砖木混合结构,房子上有椽子檩子,中有门框过桥,下有窗户门槛等。这些构件的数量、尺寸、样式都由大木师傅确定制作。小木师傅主要擅长做家具、农具等。大、小木师傅虽然“打灶熬糖各精一行”,但基本技术互通,有些只是做工精细程度不同,如:大木不差寸,小木不差分。

箍匠是木匠的另外一个分支,主要是制作圆形器具,如水桶、脚盆、浆盆、粪桶、水吊子等,所以也称箍匠为“圆匠”。圆匠的主要工具是一个大刨子和一个小刨子,大刨子差不多有80厘米长20厘米宽,为了省力刨子的一头还装有二条腿,一头高一头低。大刨子用来刨木板截面斜边。小刨子只有10厘米长3厘米宽,用来把器具内外板面刨光滑。圆匠做一个水桶要经过刨板、钻孔、穿销、拼接、套箍等10多个工序。过去的圆匠师傅大都没有学过几何,一个圆器用多少壁板、多少底板、每块板的斜面多少度,都是靠师傅口口相传,其中的诀窍让行外人看得一头雾水。

佘国振在何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是何畈唯一能“拿得上凿斧”的木匠师傅,他大木、小木和圆匠都会做,小工程和他的大儿子守元二人做,大点的活就由他当“掌墨师傅”,到外村“敲班子”来做。

瓦匠

在上世纪80年代前,我们何畈的房子大到四井口、三合头、大五间,小到猪屋牛棚,都是用土砖和泥巴砌的。因此人们把瓦匠又叫泥瓦匠或者封匠。


做房子的土砖,一般是在稻谷收割后,根据准备做房的大小,选择一块离宅基地近的田,用石磙反复碾轧结实后,再用砖锹挖成一尺宽,一尺五寸长,三寸厚左右的砖块,码堆阴干,每块砖重不少于25斤。俗话说“衣食住行”,在农村能做一栋屋,是一家甚至是全村的大事,所以是一家做屋大家帮忙。东家的己(嫡)亲青壮年男人领头挑砖,有经验的男人给封匠师傅递砖,女人或者小孩帮忙戳泥巴,所有人员既是“按劳分配”又是“按需分配”。封匠师傅做屋不搭脚手架,他们半蹲在一尺宽的墙上,一天工作7、8个小时,体力消耗很大。特别是当墙壁“夺尖”(砌屋脊)时,四个封匠师傅分别站在四堵5米多高的墙上,用双手接过站在方桌上的人抛上来的砖,看谁最先做完屋脊上的那块砖。人们在旁边助威呐喊,简直就是一场充满欢乐和喜悦的劳动竞赛。做屋时师傅和小工都很辛苦,东家自然也要以好生活招待,每天中午都要吃蒸肉、蒸鱼。80年代前农村吃肉还很少,人们把去帮忙做屋挑砖打趣地称为“去吃蒸肉”,又幽默又形象。

何畈的封匠掌墨师傅有韩长发、张秀清,当过封匠师傅的有韩富德、吴祖兵、陈忠平、郑得秀等。封匠是何畈九佬十八匠中人数最多,唯一能独立“搭班子唱戏”的施工队。如今何畈的封匠班子越来越庞大,工头是王伙明,他手下有十多人,袁世国、佘水平等是主要技术工人。他们经常在本村和外地承包楼房建筑,可算得小有名气。

何畈的手艺人还有袁家坡裁缝佬孟家才,王湾邓xx。皮匠刘习武等,他(她)们也曾为何畈人的穿衣穿鞋提供了很多方便。

何畈的九佬十八匠,一般都没有开店设铺,大都是走乡串户,农忙种田,农闲挣钱,俗称“做上工”。东家除供吃喝外,另付工钱,故有“天干饿不死手艺人”之说。但分田到户前,在以粮为纲思想指导下,学手艺和做手艺还得村干部同意,批准那个人去学手艺是仅次于被招工上学的一种待遇。特定的历史条件限制了手艺人的发展,不怕旱不怕涝的地理环境和“打鱼摸虾耽误庄稼”以农为本的指导思想也让人们满足“啃地皮”的生活。封闭的思维方式和江浙人开放的思维方式形成鲜明的对比。解放前后何畈手艺人没有形成群体,改革开放后也没有一家像样的村办企业、民营企业,也许就是这种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的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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