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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暗香自喧妍
——侄女冬梅小记
文/晏金福
2016年5月6日下午，灵璧三中舞蹈房里，动人心魄的摇滚乐声中，一个男孩正在劲舞。只见他时而十指探空，如蛟龙出海；时而冲高低探，若猛虎下山；时而摆动双腿，像飞燕展翅；时而轻舒长臂，似猿猱攀岩。正当大家看得入神时，音乐戛然而止，他也双脚并拢，站立如松。顿时，掌声响彻了大厅。掌声未息，一阵舒缓的古典音乐响起，伴随着这天籁之音，出现在大厅中央的是一位身材苗条的仕女。只见她穿着湖蓝色的曳地长裙，腰中是长长的银色飘带。倏地，她轻舒长带，就像天空中飘来束束白云；随着她越来越快地旋转，长裙舞成一朵幽兰。突然她腾空而起，宛若凌波仙子。我们本来已经汗流浃背，这轻歌曼舞仿佛春风拂面，顿觉神清气闲。
“大爷，你来了！”随着这莺声燕语，我转过脸来。眸中登时一亮，一朵鲜花开在眼前：她个子比我还高，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神采飞扬。这谁呀？“大爷，你不认得我了？”仔细端详，认得了，这不是以前的邻居奚冬梅吗？我搬家好多年了，一下子还真没想起来！对了，她在三中教书。
记得以前她每天早自习、晚辅导，披星戴月的，偶尔见面，不笑不说话，大老远就喊“大爷”。“你是冬梅！”“对了，大爷！您记性真好！”“你们舞蹈班的学生，水平真不错。”我由衷地称赞。“哪里是什么舞蹈班？这是我们刚刚组建的高二学前教育班，我带他们的讲演儿童故事课。”刚组建的班，能有这样的水平？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知道，冬梅是语文教师，怎么教这门课了，教得怎么样？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随冬梅到了学校的会议室。
通过了解得知，三中的学前教育是刚刚获得省教育厅批准的新专业，学生都是临时从其他专业动员过来的。特别是今年3月底刚参加完对口高考的高三学前教育班，对口高考考纲直到考前不到两个月才下达。也就是说，留给他们准备高考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冬梅在这种情况下临危受命，你想，压力该有多大。
为了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提高学生的应试信心，冬梅精心准备了第一堂课。在这堂里，冬梅示范讲演了儿童故事《小兔子乖乖》。用她的话说，这堂课上下来，她“浑身汗透了”。她又说又学，又跳又唱，声情并茂，妙趣横生，充分调动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接下去，冬梅趁热打铁，替38名学生每人量身打造了一则儿童故事。她耐心指导每个学生，为了让他们绘声绘色地再现故事情节、凸显故事形象，她自己首先要进入故事中。她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哽咽抽泣，时而慷慨陈词，时而怯声怯气。时而学公鸡打鸣，时而学小狗狂吠，时而学肥猪呼噜，时而学猿猴发怒，时而学猛虎咆哮，时而学骏马长嘶。这些学生不仅成绩差，悟性也不高，哪个学生不得教多遍？有的学生，没见过世面，胆子又小，就更难教了。那个叫孙娜娜的女孩，光是怎样入场，怎样鞠躬，怎样作自我介绍，这些普通的礼节性的东西就教了20多遍。
就这样一支临时聚集起来的队伍，经过一个多月的苦学苦练，高考时，居然有19人被本科院校录取。这里面，冬梅和她的伙伴们倾注的心血，就可想而知了。
挑选冬梅担任这门课的教师，可谓知人善任了。到底领导是怎么发现冬梅这个人才的呢？原来除了她本人多次在省市演讲中获奖，并参加过陆荣飞、柯增华英雄事迹报告团，还有更闪光的亮点。
请看下面两个场景。
一个夏日的晚上，南二环一个路边排挡里。昏黄的灯光下，简易的餐桌旁，坐着三个人：面北作陪的是两个中年农民，他们的穿着打扮倒是和这里的气氛很协调。可是看到面南主位上的人时，你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赫然是打扮入时、艳丽照人的三中美女教师奚冬梅。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两个小时前，他接到了原来的学生汪X父亲的电话，要请她吃饭。这让她有些为难，因为她一般不愿意接受学生家长的吃请。可是，学生家长下面的话，却让她不忍拒绝：“奚老师，到大饭店，我真的请不起。我只能在大排档表达表达心意。你要是嫌孬，那，就算了。”“我去，我去！”就这样，她来到了这里。
“奚老师，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你，要是没有你，俺孩子怎么会有今天？”家长的话让冬梅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的一天。那天，高一的汪X同学告诉她，他不想念了。她知道他是单亲家庭，家里经济很困难。可是这个学生很优秀，不念了实在可惜。于是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一千元钱，塞到他手里，说：“你的学费我替你交，你一定要继续上。”他不愿意接受，说：“不全是钱的事。”“你先交费上学，你家里的事，我来协调。”她斩钉截铁地说。接下去，她多次和家长沟通，终于做通了家长的工作。在他高中三年的学习中，她经常资助他学费、生活费。是她一颗金子般的心，使他得以完成了高中学业，顺利考入广州的一所大学。
“俺孩子现在大学毕业，在广州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要是没有老师你，他只能跟我一样在工地提泥兜。这次我回来，他来电话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汪X的父亲一脸诚意。“这全靠他自己努力得来的，你真是太客气了。”冬梅谦虚地说。学生能有今天，她心里挺欣慰的。
2015年6月的一天，合肥天鹅湖大酒店的会议厅里，安徽省爱国主义读书教育活动演讲比赛正在进行。现在台上站着的是灵璧三中高二学生陈明慧，她演讲的题目是《向善、向上，我追寻的方向》。他父亲生来腿部残疾，村里人曾劝他说：“你只要往大城市的车站、闹市，一跪、一躺，便可以衣食无忧、喝辣吃香。”倔强的父亲丢给他们一句话：“我虽然站不直，膝下也是有黄金的！”为了能自食其力，他开始学习缝纫技术，并在镇里开了一家小小的裁缝铺。硬是凭着残废的双腿，蹬出了妻子、儿女和一个幸福的家。买布裁衣的热潮退去后，他又毅然进军县城，开起了窗帘店。一次，一位粗心的顾客记错了尺寸，却抱着做好的窗帘来找父亲理论。父亲不但没生气，还乐呵呵地帮她重新定做。陈明慧很愤然，父亲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明慧呀，吃亏是福！无论什么时候，给你金山银山，都不如教会你向善、向上！”自此，向善、向上，就成了陈明慧前进的方向和动力。陈明慧以自身经历为内容演讲，生动感人，催人奋进。她的演讲刚完，厅内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此时，台下陈明慧的辅导老师奚冬梅激动得热泪盈眶，此前的一幕幕浮上心头。为了给陈明慧量身打造一份稿件，她有一个月的时间，寝食难安。她先全面而细致地了解陈明慧的家庭情况、成长经历，然后精心构思，取舍材料，选择巧妙切入口。思虑成熟后，她用一天时间一气呵成。演讲稿写好后，她自己先一遍遍地试讲，把拗口的句子一一修正。直到自己满意了，然后交给陈明慧，再反复辅导他。今天的掌声，就是对她辛勤付出的最好回报。
陈明慧的演讲不仅获得此次全省的特等奖，还被推荐代表安徽省参加全国总决赛，并获得二等奖。
十五年前，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奚冬梅，就像一枚稚嫩的幼芽，飘落在灵璧三中这片沃土上，在这里生根、成长、开花。同时她作为一名园丁，又在培育、浇灌一朵朵小花。如今，三中已经鲜花盛开、春色满园。在这百花丛中，冬梅，美丽却不张扬，默默地为这校园增添一抹疏影，一段暗香……
【本文作者系灵璧师范学校退休教师，今年76岁高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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