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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以为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白面馍馍。一个鲜红的大苹果，就能让我憧憬着，在将来可能过上的好日子里，天天都有苹果吃。 生在物质匮乏的七十年代，有太多的东西在我贫困的童年回忆中留下了华丽的背影和奢侈的梦想。虽然，相对富足的今天苹果已不再那么稀罕，但我总喜欢握着一个鲜红的苹果放在鼻子下，闭上眼睛，任那一缕清香穿过记忆之门，唤起了许多最纯，最美的童年时光…… 小时候，三块钱一顶的“列宁帽”足足让我烧心了整整一个学期。黑色的塑料帽沿，军黄色的布料，帽沿和帽顶结合处，还有一道薄薄窄窄的黑色小皮带，被位于两鬓的两颗锃光瓦亮的黄铜扣子紧紧的绷在最显眼的位置。咋就那么喜欢呢，以至于做梦都是戴上帽子的神气和欣喜…… 终于，那年的腊月临近过年的时候，爸妈答应我，第二天赶年集的时候，给我买帽子。那个高兴啊，我搓着冻红的双手，跺着冻麻的脚，跑出了两三里地，守候在赶集人们回来的路口，等我的帽子。 戴上帽子的那一刻，那种自豪，骄傲，快乐，满足，甚至于幸福的有点分辨不清方向的感觉，在我人生以后的这几十年里，再也没有过。幸福，在小的时候，真的很简单。 多年后，我才明白了那个时候的三块钱对于我们这个家庭的意义。是爸爸那件本来可以换掉，打着补丁过年的上衣，是妈妈念叨了一年，却没有舍得去买的毛蓝头巾。尽管，那头巾一条只有一块八毛钱…… 小时候，我望着别人家里那精美的装“炼乳”的铁皮罐子，努力地想象着，那东西吃起来会是个什么味儿？ 小时候，一身草绿色的“的（di）卡”中山装，就足以让我傲视全班的男生。 小时候，一张黑色的拾圆“大团结”钞票在我眼里，大的足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那时候，到乡里完小寄读的我，每周离家去学校的时候，都能从爸妈手里拿到一张红色的一元钞票。票面上那个美丽的女拖拉机手，在我多年以后的记忆中，依然清晰的纤毫毕现。除了买个铅笔墨水之类的文具，每周回家都还剩下个三两毛。给妹妹和弟弟在乡里才有的商店里，带回去两把五彩缤纷的水果糖。那些颜色各异，五彩斑斓的糖纸儿，都被妹妹一张张的抚平了，夹在了一本旧书里，也永远夹在了我们童年记忆的相册里…… 小时候，家里来亲戚了，妈妈才会从酱紫色的坛子里挖出过年杀猪后腌制的“臊子”，放在大铁锅里，在柴禾欢快的燃烧中迅速的融化开来。丢下去葱花调料料一炸，稍后在和上些切的很小如筷子头大小的萝卜丁，叮叮当当的炒了起来。于是，满窑洞都飘了那诱人的钻着鼻孔的香气。那香味，还有那叮叮当当的锅铲撞击声，都融在了童年最美的回忆里…… 一顿臊子面，我们吃得如同过节一般。于是，我老盼着家里有亲戚来。 那时候，逢年过节总会有亲戚来“认门”“谢红”或者“告孝”，但凡来的都会带着礼品：一份包装的花花绿绿的纸盒子饼干，或者是一份用麻纸包裹着的红糖。有的包一斤，也有的包八两，我们叫“糖封子”。 小时候，爸爸教过我包糖封子。裁好了长方形的麻纸，把称好分匀的红糖倒在上头，两次对折，包严实了，压成长方的饼状。再给正面居中放上一绺寸把宽，略短于糖封子的红纸条，最后用细细的麻绳十字交叉的捆扎结实。就可以带着它，在正月里去给长辈们拜年了。贴着红纸条带着喜庆和祝福的糖封子，承载了一辈又一辈的亲情和山里人礼尚往来的淳朴民风。曾几何时，它已经悄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在记忆中留下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亲戚走了，我们兄妹三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瓜分那盒饼干。每次为了公平起见，都是爸妈来分配的。每个人所分到的片数都是一样的多，就像他们对三个孩子的爱，不偏不倚。那张饼干盒的包装纸，总是被妈妈拆的那么完整。放在炕毡下压的平平展展，积攒的多了，一张一张的贴在了窑洞的墙壁上，日子久了，竟也贴出了一片灿烂。 分到手的饼干块，都舍不得大口吃。咬下一小块来含着，慢慢的化了，细细的咽。那滋味，那香，在我以后的岁月中，再也没有吃到过。即使是红糖，用手捏成块儿，用纸包了，装在兜里。不时的掏出来，咬一点，舔一舔。那种甜，我在今天所有能吃到的奶糖里，再也没有吃出来过…… 小时候，过年了爸爸才会买回来一盒红油纸包裹的小鞭炮。哪里舍得像现在的孩子，几千响的长链子，噼里啪啦的就点了。我和弟弟妹妹三个，爬在炕头上，小心翼翼的拆开了，数着分…… 小时候，二毛钱一两的“糖刮子”（麦芽糖）就是我赶集的最高理想。老街边的小饭馆里，倾泄了一街的香气，勾起了乡里娃的满腹馋虫。爸爸总是哄我说，那是城里人和机关干部才能进去的地方…… 小时候，曾经有那么多我稀罕过的东西，现在的孩子都不正眼去瞧一下。是啊，生活富裕了，都过上好日子了。时间，改变了太多太多的曾经。曾经年轻健康的爸妈变老了，疾病缠身。曾经年幼无知的弟弟妹妹，也已经成家立业了。曾经的那些苦涩的回忆，在今夜回想起来，掺杂着眼泪，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也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吧。才变得这么怀旧，感慨。写下这些，不是想忆苦思甜式的说教予谁。只是希望我们都能懂得珍惜，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也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都要懂的珍惜人生的过程。记得，要用感恩的心去看待自己的人生，走好这条一生一世只走一遍的，路。 作 者 简 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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