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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宇丨回家

 读在现场 2020-11-17

回家,对于远离家乡的游子来说,是思念已久、热切期盼的一件大事。而对于我,却易如反掌。

毕业后,我分配到永济中学工作。永济中学在七社村的中间位置。而“不幸”的是,俺就是七社村的娃。爸妈家就在离学校二三百米远的当铺巷(据说很久以前那儿有个当铺儿)。因此,我回家,有如家常便饭。对,我回家,主要就是吃便饭。

且不说结婚前,我就吃住在家里。结婚后,爸妈给我在学校买了集资楼。我们就中午回家一趟,妈已做好了丰盛的饭菜等候着。我们吃现成的。

爸身体不太好,妈精心伺候。不想给妈增加负担,我和媳妇决定,不回家吃午饭了,就在楼上自个随便做着吃。只有碰到爸妈生日或过节什么的,才回去吃一顿。平时也回去,取些馍,拿些菜啥的,顺便给爸妈一点点零花钱。

日子如流水,简单,自由。

突然一天爸病就加重了。行动几乎不能自理。我回家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那一段时间,大姐、二姐和我排了个简单的值班表,保证每晚爸身边都有人招呼。让妈晚上休息好,白天还得主要靠她照看。

说起爸,真让人哭笑不得。“毛病”咋那么多呢。或许一个人健康时没什么,可病了,事事依赖别人,各种“问题”都来了。爸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叫唤着:“我要尿尿、我要喝水、我要睡觉、我要起来、我要出去、我要回房、我要……”弄得我们耳旁都是他的叫声,都产生了幻听。

没办法,坚持住。父亲,毕竟只有一个。

当然,也少不了批评教育他。“您怎么那么烦人、要学会忍忍、要坐得住、你看别人……”每当这时,他都缄默不言,好像认真在听,若有所思。我们以为会有点效果。可他该咋样还咋样,大声叫唤着,一点都不客气。或许,一个人原本能自己行动,如今突然失去这些能力,心里烦躁,郁闷吧。只希望我们能相互理解,相互担待。

毕竟,日子还得往下过。

转眼半年有余,爸的叫声不像起初那么高亢,变得很无力。晚上也没那么烦人了。妈叫大姐夫给爸的床边焊了个护栏,这样爸就掉不下来了。晚上就不用我们在家里伺候,妈一个人照料。真怕累着妈,毕竟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腿又疼。我跟妈说,受不了,累了,就唤我,啥时候都行。可妈基本上没叫过我。

高考后我放假。白天回家两趟,早上七八点,回家陪爸在院子里锻炼锻炼。随后扶他上三轮,妈骑着,陪他出去遛遛。下午六七点回家,再和爸爸在院子里锻炼锻炼。蚊子上来后,回房间。看一小会儿电视,妈给他洗洗身子,我扶他上床休息:给他摆顺,盖好;把水瓶放头边;把尿壶、尿桶摆好;录音机打开,声音调至最小,放他耳边;把蚊香点着;把小夜灯扭开。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九点多,我再回学校。

就这样,没啥。回家,几分钟的事嘛。每次回学校,内心有时满足,有时忧伤。

今早儿,妈打电话,让我回去时,捎两份豆腐脑。我满口答应,心里高兴。这定是昨晚爸表现好,妈奖励他呢。妈心情不错,我心情当然就好。

此刻,我正拎着两份加了辣子的豆腐脑,往家的方向走去……

2016年6月15日

特别注明:文章配图由著名漫画家老马飞飞倾情绘制,感谢!

作 者 简 介

张明宇,男,1979年6月16日生,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现居山西永济。高中语文教师。诗人。有散文发表在《黄河晨报》、《行参菩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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