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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维丨话说搅团

 读在现场 2020-11-17

中午正做饭,有人敲门,急忙出来开门。原来是对门的女孩,孩子进门说:姨,我妈今晌午打搅团,你给娃把饭做好,赶快过来吃。我听了对娃说:好好,姨就来了,我爱吃搅团很。

对门的大嫂和我关系很要好,每次打搅团不是亲自来叫我,就是给我打电话叫我吃。我也毫不客气,回回必到。大嫂打搅团手艺可好了,淋的鱼鱼又长又筋,金黄透亮,十分诱人,不吃看着都流口水。再陪上油泼辣子蒜,西红柿汁,豆芽菠菜等绿菜,那个香,那个美,每次平时一顿一碗饭的我,会咥上两碗才过瘾。

搅团是关中妇女爱吃的饭食,农村人厚道朴实,妇女打搅团爱叫上左邻右舍一大群人合着做,一块吃,可热闹了,从过去日子不好的年代,到现在这个习惯一直不变。所以农村人常说,走亲戚串门子吃搅团。搅团是个软饭妇女特别喜欢吃,男人干重活吃了不耐饥,所以过去男人大多不爱吃。俗话说:农村妇女有三爱,搅团,棉花,苜蓿菜。每当谁家打搅团时,女主人一吃过早饭就在门口呐喊:谁谁谁,我家你哥今不在家咱打搅团,你中午就别在家做饭了,老早过来一块做。谁谁谁,你晌午过来吃鱼鱼。谁谁谁,你就坐在门口中午别回家吃饭,我饭熟了给你端一碗热搅团。

快到晌午时,打搅团这家围了一灶房妇女。烧锅的,择菜的,砸蒜的,搅饭的,合水水的,人人手不闲。嘻嘻哈哈,热闹极了。好像以前人们吃大锅饭那阵子(吃大锅饭我没经过,听老人说过)。饭做好以后才热闹,灶火都坐满了,还坐了一院子。你端一大碗,我端一大碗,红红的辣子油浇上,西红柿汁放上,再配上豆芽菠菜,还有炒好的蒜苗香菜。

你吸溜一碗,我吸溜一碗。这个说吃的肚子胀很还想吃,那个说把我吃的松裤带,还有的说我吃的都走不动了。搅团本身是个软饭,人吃了肚子容易饱胀。乱七八糟的话,说啥的都有。女主人豪爽的照乎这个,照乎那个,快吃吃完再来一碗,鱼鱼多很,晚上可吃。对这个说给你婆子也端上一碗,对那个说你赶快吃,吃完给你娃他爸端上一大碗。大家吃的嘹,吃的美,吃的豪爽洒脱。关中农村妇女厚道,朴实,尽在搅团中淋漓尽致体现。

儿时生活条件不好,人们把玉米当作主食,中午经常打搅团。那时也没有什么好菜,油泼辣子蒜水水,炒个蒜苗葱或韭菜,配上白菜或萝卜叶叶,人们就吃的香很。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只要能吃饱肚子,谁还敢嫌吃啥饭。

我那时特别喜欢吃母亲打的搅团,每次新玉面磨好后,母亲就打搅团,我帮着打下手干点简单活,比如砸蒜呀,择蒜苗呀。顺便也看着母亲做饭的程序。

母亲提前先弄好吃搅团的绿菜,白菜或菠菜等绿菜择净,蒜苗香菜切好,蒜也砸好。吃搅团全凭菜和水水味好,俗话说穷饭富菜。然后挖少许玉米面在洋瓷盆子合成面水。面水要搅匀搅好,不要有小疙瘩,筷子来回在面水中搅动,击起一圈圈黄色的涟漪,一圈还未散尽,一圈又来了。霎时好看,好像一件艺术品在展销。

这一细列手续完成以后,就开始烧水。水烧开了后,把合水的面水倒进去,然后搅匀烧滚。面水快溢出锅时,揭开锅盖,在里面添少许凉水。然后挖玉米开始散,左手抓一把玉米,右手用饭勺不停的搅。灶膛里要捂上柴,火只要不灭,但不能烧风箱,火头了饭焦不说还容易起疙瘩,急忙搅不匀。这样散上一会儿把稀稠定好,我看母亲舀一勺饭在锅里倒,就知道稀稠好了。或者根本不舀,用勺搅时就能感觉稀稠好了。这是母亲长期做饭练成的技术,非三日两日所为。

母亲定好稀稠以后,奶奶就开始慢慢烧火,火一定要细要烧瓤柴,一般人不会烧,把饭就烧焦了。母亲这下抡起饭勺在锅里开始用力搅,逆时针也好顺时针也好,始终要朝一个方向,还要卖力。搅团搅团全凭要搅好,搅到,俗话说:搅团要得好,要得一百零八回搅。打搅团搅饭是最累人的活,那时在我家也是母亲一人独揽这个苦差事。用力搅再加上锅里的热气缭绕,母亲会热得流汗,汗水把衣服都渗湿了。

饭搅好以后,锅盖盖严剩下烧火了,母亲就不要奶奶帮忙了。这时后水里飘绿菜,母亲边烧火边在锅底火上用铁勺熟油泼辣子蒜炒蒜苗香菜。烧火还要有一定技术,先是大火烧的锅冒大气,然后细火慢慢烧,约摸烧十分钟左右就停火,把饭捂上一阵。在慢火烧的同时,会用铁勺在灶膛里熟油泼辣子蒜,炒蒜苗香菜(那时人们都这样熟油炒菜,铁勺很常用)。搅团一定要搅到,火烧到捂好,这样淋的鱼鱼又筋又长,黄亮透光。所以搅团吃起来简单,做起来麻烦费时间。

然后母亲把蒜水水调好,准备淋鱼鱼的工具,洗淋饭盆盆,在大盆里舀好凉水。再准备好洋瓷盘盘晾些搅团片片。等一系列工序完成后,饭也捂到了。就开始淋鱼鱼。谁如果想吃热搅团,也叫水围城。在碗里事先舀一定量的蒜水水,然后揭开锅开始淋鱼鱼时,在碗里水水中舀上饭。那时通常爷爷奶奶爱吃热搅团。

那时兴的淋鱼鱼盆一个人淋不成,必须两个人。母亲把搅团舀到洋瓷盆里,奶奶拿着淋饭盆在事先舀好的凉水里转,母亲端着洋瓷盆搅团给淋鱼鱼盆里到。倒时一定要慢,要匀,快慢一个劲,不要忽快忽慢。鱼鱼盆里的饭一定不要太满,在往下漏的过程中始终保持定量的饭。淋鱼鱼盆来回在水盆上方朝一个方向转。母亲和奶奶配合的十分娴熟自然,我在一边看的吃惊,有时母亲会吩咐我给鱼鱼盆里添凉水,给被热鱼鱼弄热的凉水降降温,防止鱼鱼捂在盆里热散不出。几年以后,我也学会了淋鱼鱼,代替了奶奶,和母亲配合默契。

鱼鱼淋好以后,把锅里剩下的饭刮到洋瓷盘盘里晾。然后我们就吃饭了,给爷爷奶奶一人端一碗热饭,我们都吃鱼鱼。又长又筋的鱼鱼配上油泼辣子蒜水水,放上蒜苗香菜,白菜菠菜,浠溜浠溜直往嘴里创。母亲总是顾不上吃饭,在门外喊东家来吃鱼鱼,给西家老太太端一碗,忙的不停。不一会厨房涌满了,这个一碗,那个一碗。我们吃完以后,母亲才吃饭,每次都这样,母亲厚道,淳朴,总是和睦着乡邻。大家吃的香,吃的开心。灶房里弥漫着浓浓的乡情。

搅团的吃法除过水围城和鱼鱼,还有另外两种吃法。就是母亲晾在洋瓷盘盘里的搅团片片,凉了以后用刀切成小方块,凉挑一碗,端一碗热珍子就着吃,可香了。或者把搅团块块烩着吃,就是给锅里添上少许水烧开,下点绿菜把搅团块块倒进去烧滚,然后把炒的蒜苗香菜放进去,舀一碗调上盐醋辣子。吃着煎火,冬天吃一碗烩搅团暖和极了,心自在很。母亲不论把搅团做成那一种,我们都爱吃。吃水围城和鱼鱼,全凭要合好水水,水水味要好才能吃的滋润。也就是农村人常说的搅团勾子费水水,人们也常引用这句话骂一些费事的人。还要说的一点搅团水水盐要稍出头一点,俗话说酸面咸搅团。

在那个生活不太好的年代,尽管吃搅团很普遍很平常,但我们依然爱吃,母亲的一碗热搅团伴我们度过了童年,青年。

近几年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再也不把搅团当主食了。吃搅团也材料丰富了,不再局限于用玉米做,用粉面子做的多。菜也丰富了,豆芽,菠菜,豇豆,红萝卜,蒜苗,韭菜,香菜西红柿,蒜和生姜等等丰富多彩,五花八门。尽管这样吃的人还是很少了,人们都很忙嫌搅团做起来麻烦,再个来说家里现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一二个人在家也不做了。所以搅团这几年成了稀罕物了,在者人们在大鱼大肉的食用下,寻求建康粗粮食品,搅团更是成了上等好饭,和以前的燕窝熊掌平起平坐了,更让城里人青睐。

这里我还要说一点,搅团最适合玉米面做,粉面子虽然白细,但是做出的搅团没有玉米做的吃起香。玉米做的搅团喜调料,所以吃起来爽口。

由于搅团成了当下稀罕食品后,为此一些有经济头脑的商家,在城里卖起了搅团鱼鱼。搅团鱼鱼身价也不断陪增,走进了高档宾馆,出现在袁家村马崽驿等许多民俗文化体验园农家乐了。往日的粗莱谈饭,随着高科技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摇身变成了珍品。

过去农村来个城里亲戚,主家忙着买菜割肉做汤汤面。现在谁家来个亲戚,亲戚会提前通知主家给打搅团。高科技的发展,现代化的耕作,男人们也轻松了没以前那么辛苦了,所以大多男人现在也喜欢上了搅团。一锅搅团把亲戚吃的香极了,主家更高兴,临走再带上些回去慢慢吃。搅团联络着亲戚之间的感情,让情更浓更亲。

前几年我有时去娘家,就让母亲和我共同打搅团吃。下午回家时,母亲总要给我带上些回家吃。有时我忙没时间去娘家,母亲打搅团时,会让父亲或妹妹给我送来。一碗搅团下肚,浓浓的母爱暖上心头。

近几年母亲年龄大了,弟妹都在外工作,家里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父亲不喜欢吃搅团,母亲做的少了。

我的几个孩子也不爱吃搅团,所以我也不做搅团吃。村里几个要好的嫂子打搅团时总要叫我吃,我也就经常东家吃搅团,西家吃鱼鱼。为此女儿经常给她同学说,我妈人缘好很,电话一响就是叫我妈吃搅团。

中午在大嫂家和一帮嫂子婶子们吃的可开心了,我又咥了两碗。临走时大嫂还叮咛,晚上再来吃晾的片片,我说没麻达。

搅团,关中妇女的豪爽淳朴尽现其中。

搅团,浓浓的母爱涌上心头。

搅团,过去日子不好时的平常饭,高科技社会比大鱼大肉还珍贵。

搅团,一顿平常朴素的农家饭,氤韵着亲情,友情,联络着感情。是爱的诠释,是情的默化。

一碗热搅团,吃着农家妇女的热情和好客。

搅团是乡思乡愁乡情,是关中靓丽的一道风景。

作 者 简 介

李维维,陕西省武功县长宁镇人,武功县作家协会会员。爱好文学和写作,喜欢在文字中倾诉自己的酸甜苦辣,遨游在文学的殿堂。曾在《有邰文苑》刊物,和好多家网络平台发表过文章。文字是心中的歌,生活是感动的曲,前行路上有文字陪伴一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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