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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不开的陈中情结 卜廷才  5月28号，我的短文《陈中情结》被“淮阴语文”转发，两三天时间，有4000多人阅读，百人点赞，留言50多条，这些带着暖人的词句，使我浮想联翩，意犹未尽，今天早晨5点多，就来到办公室，敲起键盘，和曾经是我的弟子以及曾经是陈中的学子作心灵深处的碰撞与交融。 坐在区志办公室的窗口。初夏早晨的阳光，射在近处的绿树和远处的高楼上，无遮无拦。一个人静坐，一个人远想，很自由。17年陈中从教生活的记忆，17年与学生相伴相随的历史，犹如一部连续剧，款款地映上脑幕。 我未曾忘记，陈中学子身上流淌着真诚、纯朴，这是为人最起码的素养。他们大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子弟，走进陈中，他们几乎无例外的传承祖辈父辈那种纯朴基因并将其带进校园，带进和老师、同学相处的言谈举止之中。一年初夏的晚上，天气闷热，我去学校茶炉房打水，一个学生，情绪低落。我便主动跟他搭话，简单交流后，知道他是高三文科班的学生，因为月考成绩下滑，他失去学习的信心。他是运北人。我对他说：信心是取胜的前提，对你来说，重拾信心是首先而且必须的。那次偶遇后，他居然和我交上了朋友。高考后的一天，他骑着自行车，冒着30多度的高温，从几十里外的家里来到学校，向我述说高考情况，还带来他母亲亲手包的十几个粽子。那年，他考取一所地方高校的英语教育专业。14年后，我调到一所省重点中学，他已先我一年而来。现在，已是学校骨干教师的他，还每每和他的学生讲述他和我的故事。 记得我做高二⑴班班主任那年秋天的一个周日，刚吃过午饭，正想和同事打几把扑克，过一过牌瘾。一个学生找到我说：老师，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我说：可以啊。于是，我和他走进校园南边的小树林里。他纯朴得如同那一棵棵小树，他的话语深深嵌入我的心里。他，十二岁那年父亲病故，现在兄弟姊妹5个，只有他一人读书，200多元的学杂费就是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山。没问题，老师先为你垫上，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我说。又到了周末，他从家里带来一袋萝卜，他说是他母亲叫他带来让我尝尝鲜的。春节后开学的第一天，他带来钱，说要还我。我对他说：你留着用吧，等你工作了，拿钱了，加倍还我。好吗？ 几年后，从军校毕业参加工作，他从浙江嘉兴探家，特地给我带来嘉兴特产，有一箱黄酒、两盒粽子，还有两条利群牌香烟。他几乎没有说过感激我的话，而用农村孩子的纯朴行为，让我感动，使我难忘。 我的那些纯朴的学生，有时也纯朴得让我不能自已。一天晚上，我从办公室回到宿舍，一个学生来找我。一见到我，他就说，他想和班级某某女同学过日子。女孩我教过，她祖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亲是学校中层干部，可以说家底殷实。特别是女孩长得漂亮，有的同学说她是校花，而且，成绩优秀，当年就考取江苏警官学院。 对这样纯朴得有点幼稚的想法，我没有批评他，只是开导他说：你喜欢她，可以理解，她喜欢你吗？他说：不知道。我追问：爱情是男女双方的事，剃头匠挑子是不行的。再说，中学生守则上规定不许谈恋爱……你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把精力多用在文化课学习上才是啊！ 他第一年取得高考统考资格，第二年考取大学英语系。 20年前，我来小城工作，每当遭遇不顺、心口发堵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陈中那些纯朴学生那些纯朴的事儿。 我没有忘记，陈中学生身上那股不服输的毅力和韧劲，正是这些毅力和韧劲成就了他们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生，抒写了属于他们自己也属于陈中的辉煌。 80年代初，我成为陈中的一名教师，亲眼见到其时学生生活的艰辛，更亲眼见到他们的勤奋和执着。住校生午饭只有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面团或山芋，学校提供5分钱的菜汤。住的是平房，睡的是双人床，冬天无铺被，夏天无蚊帐，上下学都是安步当车。然而，物质匮乏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获取知识是他们为了青春的梦想。23年后，三星级高中验收前，陈中领导让我撰写学校宣传片脚本，我就将片名定为“为了青春的梦——南陈集中学科学发展纪实”。因为，在陈中的17个寒暑里，我听到的都是陈中学子为了改变命运而发出的声响，看到的都是陈中学子为了梦想拼搏的身影。清晨，他们闻鸡起舞，夜晚，他们悬头刺骨。昼耕夜诵，他们攀援知识的高山；不懈努力，他们泅渡科学的海洋。 在任教毕业班的10年里，我和学子们一道，日夜风雨兼程。冬天，他们伸出通红的手捧读一本本发白的课本；夏天，他们拧干汗湿的衣服，完成一道道难解的习题。有时，因为学业，他们通宵苦读，有时，为了圆梦，他们暑期还在学校温课…… 他们之中，不乏功成名就的人，市长、师长、教授，还有老板、种田大户……要问陈中这些学子成功缘由，他们都会异口同声：是陈中的三年高中生活为自己铺就了雄厚的底子。 有这样一个学生，31年前，我是他的班主任，他是我班的普通学生。当年高考，他虽然名落孙山，但不气馁。投笔从戎后，他考进军校，曾担任南京路上好八连代理连长。 有这样一个学生，同样是31年前，我是他一年半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他预选即被淘汰，我见他眼中含泪，就鼓励他从头再来。其年秋季开学，我介绍他去刘老庄中学复读。通过奋斗，他取得了统考资格。后来，成为称职的一名民警。 有这样一个学生，22年前，我也是他的班主任，他是我班进步最快的学生。高考成绩揭晓后的一天下午，因他的成绩离本二线还差40几分，他的父亲就带他来和我商量是复读还是上大专。我说：复读一年可以提升50分。一年复读，他瘦了一圈。第二年，我的话真的成为现实，他考了530多分，被扬州师范学院物理系录取。如今，他已是一所四星级高中的骨干教师。 陈中17年的从教生涯中，我的或不是我的学生身上那种毅力和韧劲，也成为我跋涉前行的动力。 我更不会忘记，陈中学生懂得感恩的性情。17年，在陈中，学生考上大学、光荣入伍、入党提干等事，有多少，我记不清了。但是，他们的感恩故事却常常让我怦然心动。 一天，我在小城遇到现在徐州任教的陈中一位学生。他说我是他的老师，我说你读高三我教高二。他坚持说我是他的老师。原来，他有时拿来作文题，让我帮他审题。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我是他的一题之师啊。 一天，我在区志办审稿，手机突然爆响，是甘肃武威的。已经是师级干部的陈中一名学生给我打来电话，祝我教师节快乐。他也不是我的学生，只是他问过我阅读练习中遇到的问题。 还有一天，快递小哥给我打来电话，说有我快递。原来是一个学生从南通寄来当地品牌产品——床上四件。他是经我介绍去县中复读的我的一名学生。 17年，对历史来说，不过是短暂一瞬，而对人生来说则较为长远。时光消逝，而陈中学生深悟感恩之道和实施感恩之行却永远镌刻在我的心头。 为了学生，我基本是有问必答，是我学生，抑或不是我学生，我一视同仁。为了学生，有时假期或周末，我还在学校批阅作业。 33年前，两个学生，放弃周末消息，轮流用自行车背着我来市妇幼保健院做B操检查。 27年前，已经参加工作的一个学生，为我买了煤炭，从杨庄送来南吴集。 25年前的一个星期天，一个学生陪我去三树卫生院万医生治疗面瘫。 24年前，两个学生陪我去沭阳向一位老中医求医问药。 21年前，陈中40年校庆，有个学子因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她委托同学向母校捐款。 11年前，我患病住院，出警福州后的一个学生，冒着大雪，来医院看我。 10年前，一个学生冒着酷暑，为我办理出国护照，跑上跑下，一身大汗淋漓。 3年前，我退休了。3年来，每逢教师节、中秋节和春节，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传来，从国外到国内，从校园到乡间……简单里蕴含丰厚，平实里透出真情。 …… 学生之于我，如同蓝天之于白云，银河之于星座，大地之于小草，海洋之于浪花。34年的教育生涯中，我取得过一些成绩，就是学生的助推所致。尤其是那一批又一批可爱的陈中学生。 工具书上说：情结就是经常凝聚在心中的某种感情。是的，我化解不开的陈中情结啊，是一棵长青的树、一朵常开的花。 2017.5.30  卜廷才，1954年6月14日出生，江苏省高中语文特级教师，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全国优秀教师，江苏省优秀高考指导老师，淮安市首批中学语文学科带头人，淮阴区名师，江苏省淮州中学骨干教师，1980年和1983年先后毕业于淮阴师范学院中文系、江苏教育学院中文系，参加工作至今一直执教高中语文，其中任教高三14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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