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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相传的陈中情结

 淮阴语文 2020-11-18

薪火相传的陈中情结

                                           文/ 卜廷才

         

南陈集中学是内涵丰厚、久读不厌的一本大书。

1980年秋季,我有幸成为陈中的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到1997年暑期来到淮海中学,在那里度过整整17轮寒暑,17年几乎占人生的四分之一啊。那里,自然环境幽静,特别是,那里工作环境让人心静如水,像张福河一样款款流淌。近些年,雾霾,让人生厌,让人生畏。在我看来,陈中是一个没有雾霾的地方,你只要真心工作就行,完全不必顾虑。因为,有人为你担责,有人为你解忧,有人为你喝彩。

那17年,我伴了6任校长。平常,在我眼里,他们和教师没有什么不同,用传统的话说,只是分工不同,用时髦的话说,都是为了圆一个梦。不像有的学校,校长就像家长。请示工作,你只能站着,或坐其对面,主仆关系一目了然。倘若校长走进你的课堂,课后,你必须马上去找校长,聆听他对你的课堂教学说三道四,而且,只有听的义务,没有解释的权利。有的学校年级主任、副主任甚至备课组长都是官,更像官,处事官味很浓,说话官腔十足。

在陈中,我没有与校长关系亲疏之虑。记得有一天晚上,已经11点多,我处理好业务琐事之后,突发奇想,过去陈中分科后的文科班都排为⑷班,为什么不能排为⑴班呢?

走进彦龙校长办公室,他正在看书。读书是他的习惯,我是知道的。在省教院求学时,他高我一届。毕业离校的前一天晚上,我去他的宿舍,见他和他的舍友都在整理自己的物什。他的柳编箱子好大,里面全是书籍,古代的,近代的,多为经典。我说:你真是孔夫子搬家啊。他莞尔一笑:这是孩子的精神家产。

彦龙校长抬起头:听到咔咔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你。我说明来意后,他问:为什么要改变班级排序呢?我快人快语:陈中一直把文科班排在末尾,这是对文科学生的偏见,这回,我想倒过来,变文科班高三⑷为高三⑴。彦龙校长点点头。

那天晚上的月亮,格外明澈。

一年后,经过我和课任老师的努力,特别是同学们的发奋,高三⑴班有14名学生考取高一级学校,比恢复高考后陈中文科学生考取高一级学校的9年总和还要多。考得最好的一名应届学生,上了大学本科,现在已是正处级干部。

其实,变更班级序号,不是我随心所欲,更非心血来潮。1983年,陈中高一共有4个班。在高一⑷的一次班会课上,我就提出班级工作的奋斗目标,要变⑴⑵⑶⑷为⑷⑶⑵⑴。我知道,一句口号就是一面旗帜,而旗帜的引导作用是无穷的。为此,我激励学生发愤,请老师补英语。高考那年,原高一⑷班有4人考取大学本科,这是陈中校史上所不多见的。如今,1人是大学教授,3人是公务员。

这也许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但让人感悟到和谐的工作环境之于工作效益的重要。

           

几年后,光耀同志成为陈中新的当家人。我和他过往不多,但,有一事却让我至今犹记。

那是一件兴许有人认为匪夷所思的事:

一天下午,我从教室刚出来,正欲洗手,一个学生见我就说:我要离开陈中了。他是失去父亲的孤儿,曾是我的学生。他选学文科,而我教理科。体育课上,他与老师顶嘴,上课老师又是他的班主任。班主任拿不住他,他又不服班主任,尽管有几位班级课任老师从中调停,但僵局始终不能破解。班主任把开除报告交到学校政治处。

事态严重,不能造次,我胡乱地吃了晚饭,就走进光耀校长的办公室。他正在接听家人的电话。等他接完电话,我就说明来意。他起身,问我:你看怎么办?我说:学生和班主任顶嘴,不该,但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不听话的学生不能草率处理。开除一个学生,无碍学校大局,而对学生和他的家庭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光耀校长觉得我的话有理,说:好吧,我们将慎重研究。

走出校长室,深秋夜晚的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满天的星斗,尤其是教室里辉煌的灯光,给我以些许慰藉和希望。

那个学生顺利地完成学业,现在,他在上海经商,小有成就。

小事一桩,却让人明白陈中校长与教师关系的内蕴。

又过了几年,祖伦校长主政陈中。

他只身南下,羁绊不多。工作之余,常与人对弈。我和他交往最多的是周末打80分,时常一打就是两局,有时竟通宵达旦。但有一事,使我感动良久。

记不清什么原因,我和教务处主任发生争执,争执居然发展为言语上的交锋和冲突。听说,开学前要安排新一年高三课务。我对祖伦校长说,我不与那位主任同轨。一天晚上,分管高三的教务处副主任华喜找我,说刚才会议研究决定你带我们文科班语文,校长让我跟你先通个气,听听你的意见。

看到华喜一脸诚恳的表情,我服从了学校决定。当然,不久我也和那位主任冰释前嫌,

那17年,在和陈中几十名老师在相处的朝朝暮暮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李白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王伦送我情。”这也是我跟陈中同事的写照。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少,既然在陈中工作,就是缘分;既然共饮一井水,同吃一锅饭,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年,我患面瘫,嘴歪眼斜,说话流口水。德良老师对我说:你请假去看病,课我替你上。一年,我胃炎复发,去陈集医院做了胃镜检查。医生说,需要作病理分析。分管教学的国兵副校长来到我家说:行政会决定,让你休息几天,课务已安排。我激动得溢于言表。1996年,我的妻子被开水烫伤,需要去市一院医治。学校主动安排好我的课职务,让我静心陪护。出院时,团委书记彩云带车把我们接回学校。那时,交通很是不方便。尤为感动的是,不少同事为我们送来了数十元、上百元钱。这些带着体温的钱,为我解决了妻子治病的困难。

同事之间都无设防之心,说话可以随心所欲,做事可以率性而为。夫妻闹矛盾,有人为你解和;父子有冲突,有人给你降温。传玺老师、善元老师、素珍老师等都是做这方面工作的能手。他们也都获得“降温能手”“救火队长”的美誉。

特别让人铭记的是,同事都把自己当作陈中大庭家里的一个成员。谁家婚嫁丧娶,谁家老人生日,谁家盖房上梁,谁工作调动,谁孩子满月、参军、考上大学,每遇这些红白之事,只要工会主席委婉一说,陈中同事便倾巢而出。你想象一下吧,喜宴之上,几十人围坐桌前,举杯共饮,畅快淋漓,不是“热闹”一词所能形容的啊。

吃过晚饭,陈中人都有散步的习惯。扁担河边、张福河岸,总有一群又一群的陈中同事,老少咸有,边走边说,说到闹心处,同事为你解忧,说到兴奋时,同事为你喝彩……这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如此融洽的人际氛围,让人舒心,让人惬意,更让人的专业不断发展。我,就是一个受益者。


那17年,我印象深刻的还有融洽的师生关系。

1984年暑期,校长从县里开会回来告诉我说:你明天去县政府办公室开介绍信。这一好多人求之不得的喜讯却使我心不安宁、夜不成寐。我想到弃教从政,于自己,于家人,于亲友都是一件好事,而对于我的那一群学生呢?不是离我他们的地球就会不转,不是少我他们的学业就会停滞不前,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我失去了为他们成长保驾护航的机会了。于是,开了调出介绍信一周后,我又把介绍信开回文教局。

值得一书的是,陈中学生素有尊师的传统,他们真心的爱老师,即使是青春期遇到更年期,他们也不与老师违拗。他们如果犯错,任你处置,绝无怨言。老师陪护学生去医院,学生护送老师去就医,是一种常态。农忙时,学生还在周末为老师收花生、起山芋。

他们把尊敬老师的理念化作自己的实际行动,用后来的话来说,文明守纪,好学上进。踊跃参加各项活动,运动会以及各类竞赛,他们无不积极参与,特别是在三流学校取得了令人艳羡的一流成绩,上北大,考南大,成为一代又一代陈中人的骄傲与美谈。

融洽的人际关系,和谐的工作氛围,使我在陈中的17年里不断有所收获。

第一篇论文获奖,第一篇文章在省级刊物上发表,第一次参加省级教科研活动以及评为县先进工作者、全国优秀教师和晋升一级教师、高级教师等都是在陈中实现的。

苏轼诗云“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也以此来概括我的陈中17年。17年的陈中生活为我后来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薪火相传的陈中情结将永葆青春,如日月经天,如江河行地。

                               2017.5.30


卜廷才,江苏省特级教师,全国优秀教师。曾在陈中任教17年,发表文章200余篇,其中,曲艺、诗歌、小说、散文6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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