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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遭遇一场小车祸，索性人无大碍，只是车进了修理厂。连续几日我竟魂不守舍，连梦里也开始记挂远方的父母和两个妹妹，以至于常常从梦里惊醒，重新经历小时的各种恐惧，小时怕黑找不到母亲，高考考试找不到教室，遇事找不到援助，拿着手机就是拨不出号，要不就是误伤了人，开始亡命天涯…..醒后，大汗淋漓，心惊得厉害。 怕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于是挨个给父母妹妹打电话发微信，稍有电话打不通，或者微信没有回话，便内心忐忑。最后得知他们各自都安好，这才略略放心。 身边的好友以压惊之名请客，席间，酒一杯杯下肚，脸一点点变红，话也一点点变多，有些笑自己，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好久不曾畅饮，那晚，不经意间酩酊大醉。 都说，人走得越远，心离故乡越近。身边的很多异乡人，这些年会经常显得会怀旧会思乡，我却少有的冷静。 如果不是偶尔要回去探望父母，如果不是父母像候鸟来往往返我需要去接站送站，如果不是常常打电话嘘寒问暖，我会经常忘记我在这里原是个异乡人。总觉得，我像棵心甘情愿被移植的树。所以，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不轻易被打倒，不轻易妥协，时时提醒自己，“没关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一切都会过去。你珍惜当下的体验就好。” 故乡就像初恋的爱人，早在我18岁那年就开始慢慢变心。那些承载着我年少时光的地方，都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那些刻着我记忆符号的建筑，都已经被拆除殆尽；那些我深爱的亲人，爷爷，姥姥，奶奶，二舅，三舅等等，大多都被死神带走；那些曾与我有丝丝缕缕关系的同学朋友，都已经散落天涯…..每次回去，面对故乡，我都有说不出的惶惑，在街上行走会迷路，我不认识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也不会有人大叫我的名字...... 久了，我竟不知是否因为我之前生性太过清冷，还是那些无形的黑色高考压力，注定我会如一只孤飞的鸟，心无旁骛，从故乡飞出，此后于这茫茫人世，独来独往..... 于我，故乡已经远到不是仅仅一张车票一张机票就可以轻易抵达。只有偶尔梦回，才能找到我自己的故乡。曾经有中学同学邀请我参加毕业二十年聚会。但我思虑再三，决然放弃。 因为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害怕与他们相隔的也不只是岁月，还有千差万别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害怕说着说着会力不从心言不由衷。 随后，看到群里有人晒出聚会的照片，我一一翻看，不禁泪如雨下。大多数的人已经面目模糊，我已经叫不上名字，对不上当年熟悉的面孔......即使想与他们大醉一场，怕是举杯也找不到干杯的名目...... 突然想起，同为异乡人的闺蜜青山，一次见了初中时曾玉树临风的男同学，发现他变成了大腹便便的落魄男子，竟失控落泪。她当时崩溃给我打电话，“麦子，为什么会这样？我宁愿他在我记忆里永远青春......” 这就是岁月给予异乡人的伤感，也是我纠结不已不愿参加同学会的真正原因：经年不见，再见，必然不是当初的模样，宁愿他们都留在记忆深处，青涩，纯真；头上没有白发，肚子没有发福；没有被利欲熏心，没有被现实打倒......时光停留在他们最美的时候，也希望在他们的脑海里，我们依然唇红齿白，梦想飞扬。 这时光如怪兽，轻易就会将我们珍惜的全部吞噬。就如多年来，你曾以为刻骨铭心的事情已经模糊，曾发誓永远相亲相爱的朋友早已经相忘于江湖，一切都如指间沙，悄悄流逝。 好在，我离我的故乡不远，仅有一梦之遥，入梦可见；好在，我最擅长珍惜当下和随遇而安，犹如南唐后主李煜，“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躬身在此十五年，异地亦如故乡，有人陪我千杯不醉，有人听我酒后胡话，有人解开我异乡寂寞，有人与我生死相守......我在异乡活出了故乡的自在，亦愿你在故乡得到你的逍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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