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幸福与否,更多的是一种感觉。 麦子的幸福生活 文/张亚凌 麦子和麦囤、麦香是姐弟仨,麦子没上几天学,没上几天学的麦子却一直供着弟弟麦囤妹妹麦香直到大学毕业。就像村里人打趣时说的,没有麦子就没有麦囤更不可能飘出麦香。 麦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倒霉,麦子骄傲的事情可多了。 “我一上课就迷糊,那难受劲,还不如叫我拉架子车抡锄头把。”麦子一说起上学的事,就一脸厌烦,“咱没文化,替爹妈供了俩文化人,沾大光了!” 麦子一说起弟弟妹妹,整个人就浸泡在幸福里,眉里眼里都是骄傲。不过,让麦子最最骄傲的,还是她男人平安。 “我男人,木活泥活都拿手!”麦子觉得就没有能难住自家男人的事,当妹妹麦香将从事工程设计的男朋友带回家时,麦子就很自豪地摆显着自己的男人,——在麦子眼里,工程不就是用砖块盖房子的事么? 提起自家男人,麦子的满足与幸福就显得超饱和,毫无遮掩地往外溢。 “水龙头坏了?哎——呀呀,咋不找你平安哥?”巷子里的姊妹们谁家有拿不下来的活儿,麦子就很骄傲地推出自己的男人,“我那男人,就没有能难住他的事。” 以麦子看,那是她男人没时间没兴趣,否则给地球砌个围墙也是小菜一碟。 前天,东边邻家的老化电路就收拾了一整天;昨天,又帮村南头老赵家修了半天摩托;明儿呢,都给狗剩家答应了,陪人家进城给老人挑棺木。瞧瞧,连帮半天忙都要工钱的今天,她给自家男人把活计安排得多扎实,还有预约呢。 ——麦子最得意的就是自家男人的能耐! 麦子常常一个人扛着锄头急匆匆地奔走在路上,忙活在地里。她从不抱怨自己男人顾不上帮自己一把只是给别人瞎忙活,提起男人就满脸放光: “电视一打开就能看见全世界,我屋里经常看不见他的人影……”麦子常常是一脸幸福地唠叨着男人的不是,听的人别说堵半个耳朵,就是用头发丝也能听出她是在炫耀自己的男人好人缘有能耐。 但凡麦子能拿得出手的,似乎都是自家男人能行的见证。 “我这篮子呀?就是瓷实好看。——我男人编的。人家男人是拿着簸箕往回揽钱,他就那点出息,干啥都上心……”在麦子眼里,平安多好,手那么巧,太了不起了。 纳鞋底的锥子是平安打磨的,手把烤成那个弯度,用起来真称手;针线筐也是平安用木板做的,旁边还雕了花花草草,很好看;连她手上的顶针,还是平安那年心血来潮揣了所有的家当学做生意,赔了,就给她带回一个正面像戒指的顶针,得意的她逢人就夸男人心里有她,却忘了男人这么一折腾她勒紧裤腰带穷过了好几年…… 你若见了麦子的男人,再想想麦子的话,绝对会笑出声来的。麦子的男人平安,平安平安,四平八稳安于现状,就这么一个主儿。这几年,村里的男人们大多出外打工,留下的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而平安,却闲得在巷子里转圈圈。麦子不但没意见,反倒像全天下就她幸福。 不管别人怎么看平安,窝囊,懒,不理事不治家,只爱凑热闹,而没文化的麦子,就是盲目崇拜自家男人,觉得幸福无比。 麦子其实和我婆家是隔壁,我也曾上她家闲坐,话赶话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麦子边给我倒水边说,我屋这茶壶和茶碗都是很一般的,眼瞎得只剩下眼眶的人也知道,——人家的再好是人家的,拿不到咱屋,咱只要疼惜自家的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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