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秦皇岛 张鸥 零下十六度,在本地来说就算是很冷的了。出来进去忙忙碌碌的人嘴里嘟囔着“真冷”,脚步丝毫不曾怠慢,操持着架火,切菜,炖肉,蒸饭,有条有理的备着办理丧事的所有事宜。 一口滴血红的棺材横在冷风中。摆着祭品的香案下,纸钱儿冒着烟,不时随风向变换方向再聚拢起朝天。梦文领着弟弟梦武,妹妹梦秀,梦丽跪着,泪冰凉了脸,冰凉了心。 爹化成灰,在棺材里。大姑过来,请他们节哀,生怕冻坏了,“起来进屋暖和暖和,你爹任务完成了,走就走吧”。梦文没有动,紫青的唇一起一合,“我爹的梦没完成啊”。 文,武,秀,丽,文武秀丽!爹的梦。身为长子的梦文在零下十六度感到零下一百度的寒,痛。 爹这一走,等同于连根拔起他的情恋。剩下空空的飘飘念想,情归何处? 娘走的早,当时正值壮年的五十岁的爹,搂着他们几个在灶火台边,就着噼啪的火星子,说的话言犹在耳,“有你们在,爹就有梦”。 梦文的泪又流下来。儿子懂事的给爷爷烧纸。成长是瞬间的事。梦文投过赞许的一撇。 爹和娘,在他们小时候给过不算富裕但很快乐的生活。一个窄窄的灶屋冒出过烀白薯烧干锅的香气,全赖贪玩忘了火候。一铺炕,六口人挤着笑着,一点儿不觉得伸不开腿有啥难受,胳膊碰脸蛋儿的温暖似乎蒙蒙传来,梦文瞅瞅同样哀伤的弟弟妹妹,一起跪,不那么冷了。 山还是山,依然秃着,水库的轮廓在暮色中越来越淡,明天,爹就去与娘相会。娘在另一个世界等爹十四年,着急了吗?梦文默想。 也许真是娘在朝爹呼唤过。爹在最后不是说,“要是没病没灾的,也想活一百岁。有病了,不如早走”。 陪爹最后一夜吧。 爹病了。好几样病积于一身。梦文总是认为,爹的病是生活磨难造成的,积劳成疾。 爹有才却多戕。就是普通的庄稼汉子,为他的梦,委屈婉转独自承受,没有续娶。打发梦秀梦丽出嫁,给梦武娶妻。“唉”一声叹息在梦文心里。自己新婚后,娘撒手人寰,没帮爹多少啊。 爹不打扰他们的生活。把疼痛与渴求留在漫漫长夜。他忍着。总说,“孩子们忙”。梦文的心碎成一点点,揪着疼。暗自思量,“往后不忙了,空想念”。 风过处,幽恋成殇。想起爹,想起娘,想起明天还有阳光罩向二老的“相思冢”,梦文伸出几乎冻僵的手,向弟弟妹妹,“咱是一体的。不能说,有爹有妈亲兄弟,没爹没妈出五服”。 同样的手握在一起,霎时同样的梦拥在一处。 文武秀丽!最后一夜,圆一梦。 作家档案 张鸥,本名张亚玲,七零后,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区榆关人。家庭主妇兼人民陪审员,抚宁区作家协会会员,抚宁区网络作家协会会员,秦皇岛爱先行志愿者联盟队员。 【在线编辑:林兆丰】 顾问:卢伟光:作家 《鸡西矿工报》副总编辑 孙文斌:小说家 沈晓密:散文家 秦 萌:《北方时报》“乡雪版“”编辑 郭亚楠:作家 《创业者》编辑 白 雪:作家 张磊晶:作家 主编:瑞雪 制作:腊梅 微信号:13115477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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