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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的故事》 文/铁道兵二师 王抗林 当兵到现在已是是50个年头了。拿起新兵连的照片，回首往事，历历在目。1970年10月，我从学校入伍了，当年12月中旬，我随新兵训练的女兵班长及北京装甲兵司令部来的10名女兵新兵一起，乘坐铁二师的解放牌大卡车奔赴西安坦克学院，参加新兵训练。 “女解放军叔叔” 车上，大家简单的自我介绍。虽然心情很激动，因为晕车，吐得我稀里哗啦，老班长们在车上给我掐合谷、扎银针，走到宁陕总算缓过劲儿来。带队的领导叫司机停下来让我们“方便”一下。这时，一群小学生扛着扫把、提着脸盆从不远处的学校出来。孩子们突然看见路边一群女兵，跑跑跳跳围过来，他们大多穿的很单薄，衣服有一些破旧，有的鞋还张着嘴，一个个脸庞却是红扑扑的，他们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着什么。老兵班长和这些孩子们打招呼：小朋友，你们放学了？有孩子回答：是放假了！其他孩子都笑起来，那孩子马上不好意思的捂着嘴，背过脸去偷着笑。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们也都笑了。不知哪个孩子小声说了句什么，一个男孩大着胆子说：“这都不知道？叫解放军叔叔！”一个女孩子赶紧说：“唉，女的，女的！”那男孩立即说：“哦，是女解放军叔叔！”旁边的孩子们有不少点着头。一位老兵班长问：“为什么叫女解放军叔叔？”孩子们七嘴八舌回答：“解放军都是叔叔，女解放军，就是女解放军叔叔！”说完，都笑起来了，好像，这么简单个问题还要问似地。这时，带队领导说：上车，准备出发！孩子们一窝蜂的笑着边跑边跳着离去，还听到他们不停的喊着：“女解放军叔叔，女解放军叔叔……”撒了一路笑声！ 也许，他们这里从来没有见过女兵，“女解放军叔叔”是他们认为最亲切、最合适的称呼吧。我坐在车上，一路寻思着。一想到“女解放军就是女解放军叔叔”这个定论，这个称呼，就开心的直想笑。还真是奇怪，随后车辆翻越平河梁、月河梁以及秦岭这三座大山，一直到西安坦克学院，虽然时不时我还会有点难受，却再也没有那么翻江倒海的感觉了。 后来到了老连队，陕西紫阳那里的老乡，大多对我们称呼是按照孩子的称呼“阿姨”或者“那个姨“，偶然遇到称呼我们“女解放军叔叔”时，也就了然不怪了。 女子新兵连 到了新兵连，当时听说二师新兵团只招20来个女兵，我们被编在新兵一连。 新训开始前，新兵还没有到齐，老班长教我们唱的第一支歌《当兵为什么光荣》，我们慢慢体会这歌词大意，后来唱的就越来越好，一直到现在都不会忘记。“当兵为什么光荣，光荣因为责任重。紧握枪杆，擦亮眼睛，保卫万里江山，保卫祖国人民，保卫社会主义，把守着祖国大门。这就是革命军人的光荣！”当兵第一天，开始学会懂得当兵的“责任”。经过新兵训练动员，入伍教育、忆苦思甜教育，铁道兵历史讲解，内务条令学习、军事要领训练，逐步完成老百姓到战士的转化。 没有戴上领章、帽徽的我们，对什么都很新奇。特别是来了那几个新招的文艺兵，休息时间总是要让小顾唱上几首好听的歌，她的嗓子细细的、甜甜的，像泉水一样流淌进你的心里。大家在地下铺的大通铺上，围在她的周围，享受着那美妙的革命歌曲。有时也会让马蓉华拿出二胡拉上几首曲子，她的《赛马》还真的拉的不错。也会抽空让一些文艺细胞足足的战友，唱上几首“革命样板戏”片段。 后来，陆陆续续增加的女兵越来越多了，六个班了，还是不断有新兵到。为了便于管理，上级决定设立单独的女子新兵连——新兵六连。 新兵六连从连长、指导员、排长、班长到战士都是女兵了。训练我们的老兵，她们可都是援越抗美战场凯旋归来的。听着她们讲述援越抗美的故事、讲述抗美援朝、讲述铁道兵历史，用现在流行语那都叫“钢钢的”，还真是让我们新兵崇拜得不得了！我们为新兵六连感到骄傲和自豪。 新兵团我们女兵连学习、训练是最出成绩的，紧急集合到的最早，队伍最整齐；最后会操时，女兵连队列走的最好，得到了新兵团首长的表扬，受到嘉奖人数最多。就是拉练几十公里，女兵连紧跟一连，一直没有人掉队。那次还真是一路行军一路歌，走在后边的连队不用说了，女兵连是从一连分出来的，使劲拉一连的歌。他们还没唱完，我们连就开始唱新歌，刚一停下来，立马就拉他们连唱，此起彼伏，最活跃的一连最后被女兵连拉歌拉的没歌唱了，他们大个子李副连长指挥连队唱“六月的花儿香，六月的好阳光，六一儿童节，歌儿到处唱……”把紧跟在后边女兵们，笑的前仰后合，别提多高兴了。 那会儿，新兵连的女兵年龄有很大的悬殊，最小的13、4岁，，甚至个别的只有12岁，最大的28岁；文化程度也是参差不齐，有还在上小学就来当兵了，也有“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有来自首都北京和省会城市，也有来自农村的；有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一直在父母呵护下，也有的已经是下乡知青或者从工作岗位来到部队。现在想想，那时女兵连，情况可比男兵连队复杂多了，训练起来，连排干部和班长们克服了多少困难才完成训练任务的啊！ 有时我们连的训练，女兵也会让教官哭笑不得。讲射击要领时，在操场上刘参谋示范卧姿射击，“射手俯卧预备姿势之后，躯干与射向目标呈10——20度夹角”，有人问“躯干，是什么？”刘参谋“就是除去四肢的部分”，“那就说是身体就行了吗？”。刘参谋没理茬，接着讲：“左腿伸直与身体左侧近似一条直线，右腿自髋、膝处屈曲。”马上队伍里有新兵问：“宽膝，是什么地方？是膝盖最宽的地方吗？”刘参谋:“要是实在记不住，你就记住臀部那里就是髋关节”“是殿部吧？”刘参谋无可奈何的说：“就是把右边一条腿从屁股到膝盖弯曲”。你说要命不要命。队列训练，讲到敬礼时，教官讲：“见了不常来的和上级首长要行举手礼，常见的首长起立、示意就可以了”。礼拜天休息，我们几人请假去坦克学院所在的洪庆街道，还没走出连队，只见新兵团参谋长和连里的干部从对面过来，一排的小个子女兵问：“参谋长算不常见的首长吧？”我们说：是。也不知道她是太紧张了还是怎么了，距离还有十几米远，右手就直直的、僵硬的放在身后，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参谋长，快到跟前了，突然把背后的手举起了“啪！”一个举手礼，“参谋长好！敬礼！”参谋长正说话呢，冷不丁一小个女兵“刷”敬礼！赶快回礼。这边还伸伸舌头，脖子一缩笑嘻嘻地走了。参谋长楞了一下，会意地笑了：“小鬼！” 六连八班班长——高阳 那时候的新兵六连，有三个排九个班，每个班都有十几个人。重新组连时，我被编在六连三排八班，班长叫高阳，是1969年入伍的东北兵。个头不算高，短发，脸部饱满，眼睛很有神，人特别精神；副班长是临时指定的新兵——从工作单位来的石家庄姑娘翟书宁，个子高，壮壮的，梳了俩大辫儿。 我们班新兵训练时是十三名新兵，新训要结束时小杨才来，最后我们班是十四名战友。有北京来的张京娣、王晓英、苏京春，石家庄来的张佳丽、翟书宁，四川的钱肇生和我的“一对红”宋雁玲，11师来的张建文、小杨，剩下的李海燕、李志芳、张萍、闫淑琴和我都是陕西兵。别看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新训中我们班在班长高阳的带领下，训练科目一样都没落下。 记得训练匍匐前进，大家在满是冰雪的坦克跑道上背着步枪，一步一步往前爬，一遍又一遍，每天练，都不知练了多少遍。就是那个枪靠右肩坐下——起立，班长说我们速度不行，动作不整齐，没有集体观念，她站在雪地里反复的喊着“起立——坐下，起立——坐下”，生生把那地面的雪给墩化了。大家手上、脸上都起了冻疮，直到合乎标准，班长才作罢。拼刺刀，开展“三五枪、三五步”活动时，高阳班长做示范，在队伍前面讲援越抗美中，敌特借着夜幕摸到女兵宿舍，如果没有敌情观念，没有敏锐的快速反应，就不可能抓到敌人。平时训练为了战时应敌。于是，我们八班，训练时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当个合格的兵，一定要创出好成绩。 严格的训练，军事考核样样走在前：实弹射击苏京春9发子弹，中了89环；手榴弹实弹投掷翟书宁投掷弹着点57米；紧急集合5秒；队列全连第2名。派到我们女兵连协助军事训练的刘参谋都说，八班长厉害，不过，她班人才太集中了点。他这话可是有所指啊。那天，练习手榴弹投弹，前边几个都只投了10米——15米，报弹着点的几名从其他连队借来的老兵，直接走到训练场地中间很是小看我们女兵。副班长翟书宁气的上前接过教练弹，让那几名报弹着点的男兵进掩体，他们只是往边上让了让，翟班副喊叫：“你们怎么搞得？不怕危险吗？”“都这么远了，你行吗？”“按照刘参谋讲的，必须到掩体里边去！”那两个男兵悻悻地走到掩体跟前没下去。翟书宁大喊一声“我投了！”手一扬，教练弹呼啸着出手，从掩体上方飞了过去，直接砸在48米处的墙上。那俩男兵嘴张得老大，头随着手榴弹转过去，喊了一声“妈呀”立即跳到掩体里没敢露头。他们说这是爆发力，不一定有稳定性。刘参谋让再来。翟书宁问了一声：是不是限定45米？刘参谋说不限定。，第二次投掷，她还真是好样的，按照要领使出全身力气，一下把手榴弹投出了墙外，那俩男兵爬到墙头上看了一下，“55米”！ 新兵训练即将结束，每个班的战友都难舍难分。连队请来了照相师，大家合影留念。也有单个照相，准备寄给家里的爸爸妈妈，让他们看看3个月的训练有什么变化。 晚上，高阳班长和我谈心，问我师直想不想去？我非常信任班长，问班长：你说去哪里好？班长当时说：要向想进步快，还是到团里，去基层会艰苦一些，但是锻炼的机会多。我立即说，我不怕苦，我就愿意到基层最艰苦的地方接受锻炼和考验。班长说，不管到哪里，都要虚心向老兵学习，好好干。争取早日把立功受奖的喜报送回家。我向班长表决心：班长，你放心吧！我一点努力向老兵学习，当个好兵，当个合格的铁道兵！ 1971年3月18日，离开新兵连，奔赴老连队。我们十九名女兵到了铁道兵七团卫生队。开始了真正的铁道兵生涯。 日月如梭，新兵训练至今50年过去了，那时的小姑娘，现在已是两鬓如霜，儿孙绕膝。新兵训练的日子，却总也不能忘记。那是我们人生道路的起点。通过米高扬的博客留言，我们找到了新兵连的班长，断了近乎50年的线，在铁道兵这个话题里链接上了。李海燕建了新兵八班微信群，有话可以直接和班长说了。 铁道兵那份依恋、那份情谊，犹如醇香的美酒，时间越长就越醇厚。 满脸冻疮的我 高阳班长 七团卫生队女兵班 退伍时的我们 新兵6连8班全体与新兵班长、排长合影 我和高阳班长 责任编辑：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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