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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杯中外诗歌散文年度赛入围展:194号堪喇

 世界文艺图书馆 2020-11-26
《儋州遇东坡》
    作者:堪喇
 
青石磊成的台阶之上是白垩粉饰的大门;方的柱子和平的屋顶略显斑驳;屋顶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的青色琉璃瓦和简单的浮雕;紧闭的木窗和大敞的木门。这是东坡书院的大门,乍看是那样地平淡无奇,但细看却能品出许多古朴与幽静的味道。
大门前络绎不绝的游客们排着队在拍照,三点过后的太阳还十分刺眼,慎重的游客都撑着遮阳伞。也有人选择跟大门右侧的导引图合影,这块古色古香的木板上部用黑底白字分明显示出书院的内部结构,下部则饰以镂空的几何图形。
大门左侧是游客中心,东坡诗词背诵接待中心在正中间,占据了整个建筑的二分之一;工艺品商店和售票处分居左右两侧。一走进东坡诗词背诵接待中心,一看到服务台前赫然立着的一块看板上写着背诵六首东坡诗词赠送一张门票,我瞬间后悔莫及!《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一直都滚瓜烂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些也只需稍微温习一遍就能倒背如流。可惜我没有事先网上搜索了解,并不知道还有背诵诗词送门票这样的好事!虽然马上转身到外面打开手机搜索温习也来得及,但这样做太卑鄙了,我还是选择乖乖转进售票处花25元购买了门票。
穿过大门,再跨过莲花池上的石桥就进入到载酒亭——一个立于莲花池之中的以简单龙头雕塑为飞檐的六角亭。亭中已经挤满游客,一面像学生一样认真听着一名女讲解员的口若悬河的讲解,一面将目光跟随她手指的方向。此刻她将手稍稍上抬,我也跟着仰头,目光落在亭子顶部正上方悬着的一块“鱼鸟亲人”的横匾上。只有海里的鱼、空中的鸟是亲人,东坡先生被贬儋州之初孤独惆怅的心情可见一斑。而接着看了匾额下方四面的四幅诗画之后,我便稍微安心了——很快东坡先生就习惯并融入了儋州的生活,和当地的人们益发熟稔,还互相开玩笑取乐呢。其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匾额右侧的“头发蓬松口乌乌,天天送饭予田夫。是非皆因多开口,记得君王贬你乎?”的故事了。
也许是讲解员和我都不够高,也许是中间隔着的游客太高,在围上去之前除了她举起的手之外根本看不到她的身体,只能从清脆文雅的声音听出来是位很不错的讲解员。跟我此前在别处听到过的仿佛是用喇叭播放出来的录音一样的发音标准但干瘪死板的讲解不同,她的声音饱满圆润,富于感情和热情,还带些文艺的味道,很适合这种文化景点。她的声音让我着了迷,情不自禁地想要一睹庐山真面,于是围上去,挤进去。
她继续着讲解,先是背对着我,娇俏的背影虽然目测只有一米六左右,但那一袭亸地的纯白的长纱裙却让她亭亭玉立;前后的头发绾到一起在头顶扎起一个丸子头,没有佩戴任何发饰和首饰,显得非常干净利落,清新脱俗。清幽的月色中,平静的水面上,一朵半开的洁白的菡萏正要吐露醉人的氤氲……但我很快清醒过来,就在她一面讲解着一面引导着人们的目光转过来面朝我的一瞬间。难道是她?
饱满的额头,凸起的颧骨,尖尖的下巴,这样的太过分明的脸部轮廓似乎减少了几分女生该有的柔和,却增添了几分女生罕有的坚韧;而微翘的鼻尖和精致的M形小嘴又在这张脸上添加了一些俏皮,使她看上去绝不至于像个女汉子;单眼皮的眼睛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深邃的目光中透着睿智和灵动,是不可以用“犀利”来形容的。没有错,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她的样子,这张脸我太熟悉了,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这是我中学时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样喜欢文学和写作的初恋。
等等,她的声音要更甜美啊,也没有这么文雅……不,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才刚开始发育,长大以后声音总是会变的,而且她本来就喜欢文学,长大后声音变得文雅不是在情理之中么?既然声音会变,为什么样子就不会变呢?已经十多年没见,她本人也许已经变得不再是我记忆中她当初的模样了;而眼前这个人只是恰巧长得跟我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而已……不过,记得她大学是学的旅游专业,毕业后到了海南工作不是也——嗦嘎,她已经成功走上她选择的道路了啊!而我呢?“你的文笔很像鲁迅,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第二代鲁迅”,是她在回信上说的这句话让我从此确定了人生目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至今仍然是一事无成。快住手,现在还不是见她的时候!不要去问她确认,不要跟她说话;也千万不要让她认出我来!
她始终仰着头举着手在对游客们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我身后上方那幅诗画的故事。真是太好了,趁她目光还没有落下来注意到我的时候,赶紧退开吧!但我没有逃走,而是绕到她身后,躲在人群最后面继续听她讲解。这一次出钱请讲解员的游客没有表示抗议,我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听着她的讲解继续游下去。为了不跟她面对面,我时刻保持着警惕,她一转身我就即刻跟着转身,始终躲在人群的最后面。
登上一坡短短的台阶就是载酒堂。这里曾是东坡先生讲学和会友的场所。这里才是东坡书院的主体,也是它的前身;于先生被贬儋州是年深秋,友人饮者醵钱所建;名自《汉书·扬雄传》“载酒问字”之典故。在古代很长的岁月里它就一直叫“载酒堂”,直到明嘉靖二十七年有人来此掌教,才改称“东坡书院”。原本也只有这么一个载酒堂,其它建筑都是后来为了更好地纪念先生,以此为中心陆续修建起来的。
远看载酒堂,不过是一栋普通的长方形古建筑;但一走近门廊,一股浓郁的书香就扑面而来。廊檐下门楣上硕大的“先生悦之”分外耀眼。门内大堂的“载酒堂”的匾额下,东坡先生正在讲学。他着蓝衣,戴蓝帽;正襟坐,倜傥讲。左手握着厚厚的发黄的书卷置于膝盖上;右手随着嘴里的节奏在胸前小弧度地优雅地挥舞着,像是在为他抑扬顿挫的讲授打着节拍,每到精妙处,便用这手捋一捋那把与髭髯连成一片的大胡子;眭然能视的眼睛总是平和而又恳切地看向对面的友人黎子云。这位有名的乡贤,脸色黧黑,衣裳深黑;手持薄薄的书卷,正襟危坐在东坡先生对面。他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只在东坡先生偶尔停顿的时候才十分小心而礼貌地提问和发表意见。你看他始终挺直身板,目光始终是那么虔诚和专注,——虽被誉为“儋州第一名文人”,但在大文豪东坡先生面前也显得那么谦逊和恭敬。立在东坡先生身后的低眉顺眼、眼神温驯的学生模样的少年,其实是跟随他来到海南的最小的儿子苏过。当然,来此听他授课的学生也是多不胜数。其中就有“破天荒”的姜唐佐,正因为有东坡先生的谆谆教诲,他才终成海南第一位举人。
这些常来载酒堂做客的友人、学生和相邻们,东坡先生一得闲暇也常常登门去造访。一次访黎子云的途中,突降骤雨。没带雨具的东坡先生急忙跑去最近的村舍借了竹笠和木屐。因为尺寸不合身,也因为与他这身文雅的装束实在不搭调,穿戴起来怪模怪样的。这吸引了村里妇女和儿童们的注意,一直跟在他身后笑他;连路上的狗见了也一个劲地对着他吠叫不止,仿佛也在笑他。东坡先生也自觉好笑,就说“笑所怪也,吠所怪也!”说罢,自己也跟着他们笑成了一片。
这个故事被人口口相传;后来被人记在了纸上;再后来就被人镌在了碑石上。载酒堂中就保存有二:一是《坡仙笠屐图》的石刻,不仅有图,还用文字描述了这个故事,最后还有落款和注解,——有说原图是唐寅所画;一是《东坡笠屐图》的画作,仅有图,除了顶部的名称外再无任何文字,作者和年代也不详。
此外,堂中门柱上共刻有对联三幅;两侧罗列诗文碑刻十三座,都出自历代骚人墨客之手。
从载酒堂后门走出来,就来到一个四合院中。最惹人注目是院子正中间那颗壮硕参天的大树,走近看到树根的牌才知道竟然是芒果树!我向来没有见过如此硕大的芒果树,如果不是看到树下的牌是真不敢相信。看介绍是植于乾隆年间,到现在已经两百八十多岁了,但是依然枝繁叶茂,相信来年的夏天还能挂满一树的芒果呢。
四合院只有毗邻载酒堂这一面才是围墙。许多碑碣靠围墙而立。经历了文革时期的浩劫,东坡书院的文物几乎荡然无存。这些碑碣绝大部分都是后来通过拓片等技术复活的;只有几块是从当时保存下来的原物。据她的讲解,当地百姓在文革期间可是绞尽脑汁来藏匿,才救下了这几块原物。可是,因为一些有意或无意的碰摔,以及花岗岩材质自然的风化,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几块宝贝也变得残缺不全,上面镌镂的碣文也变得模糊难以辨读。
东坡祠位于四合院正上方,与载酒堂相对。大殿正中,颠沛流离大半生的东坡先生略显疲惫地半躺在卧榻上。他依然手握书卷,目光炯炯,须发整洁,神态安怡,虽已是耆艾之年,却丝毫没有老态龙钟之气。在他头顶上方悬着“海外奇迹”和“鸿雪因缘”两块匾额。关于这两块匾额,她讲解了大半天,讲解词至少占了全部的三分之一,大概的意思就是:
东坡先生被贬海南之后,没有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而是以一种豁达开朗的积极态度来面对生活。他入乡随俗,与民相亲。昌化军军使张中将他父子奉为上宾,请他们入住官邸,盛情款待;热情淳朴的黎民常常给他们送去食物和生活用品……反过来他为当地人做的则更多,可谓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时的儋州还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人们思想封闭,文化落后,疾病肆虐,农业还处于刀耕火种的水平,生活饮用都是直接取沟塘积水。是他耐心教化大家要讲究卫生,并指导人们勘探水脉、掘土打井,从此人们不再饮用沟渠浊水,流行疾病少了很多。他还教人扩灶制墨,拉大炉灶与烟囱之间的距离,这样得到的松烟虽只有原来的一半,但墨更黑、质量更好。而他对儋州和海南最大的贡献,是他在谪居海南的三年时间里,孜孜不倦、不遗余力地传播着中原文化,培育了黎子云兄弟、姜唐佐等诸多优秀的本土学子。
晚年被流放到海南的东坡先生,历尽千辛万苦,饱尝孤独惆怅,自身的命运是非常不幸的;但他在当地讲学授业,移风易俗,促进思想开化,推动文化进步,落后闭塞的海南能遇到这样的机会,确属大幸——东坡不幸海南幸。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趾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他与儋州黎民的这段“鸿雪因缘”其实早已超出了他这首《和子由渑池怀旧》诗中所说。儋州人、海南人对他的仰慕与怀念,也早已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鸿鹄已飞过千年万年,但他在这片大地留下的趾爪,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磨灭。
大殿之内,以及与大殿相连的四合院的两侧的廓廊之内,展放着东坡先生的许多书稿墨迹、文物史料;还有《醉翁亭记》等与东坡先生相关的一些出自名家的诗词书画。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黄州、惠州、儋州,这是东坡先生被放逐的三个地方。三次贬谪本应是他心中深深的伤痛,然而正是这三次贬谪的逆境增加了他的阅历、丰富了他的内心,同时,背井离乡的生活反倒让他获得了更多的自由、更多的时间,他可以更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读书写作、讲学授业、饮酒作乐、体味世情,感悟人生……期间,他的精神世界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他的文学才华得到进一步的施展。东坡先生一生留下诗词无数,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最经典最精妙的作品绝大部分都是在这三个地方所作。如此说来,他几次贬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在儋州生活了三年之后,六十五岁的东坡先生终于接到大赦的诏令,将回归故里。一面是即将与子孙团聚的喜出望外,一面是对儋州父老的依依不舍,这让他久久百感交集、左右为难。最后他还是别儋州而回蜀州。临行前,深深的惜别之情凝于笔尖,于是后来我们就看到了这首哀感顽艳的《别海南黎民表》:
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
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
平生生死梦,三者无劣优。
知君不再见,欲去且少留。
走出四合院来到东园,首先就见到了钦帅泉。这口井就在围墙旁边,磨盘形状。圆形的井口开在磨心,刚好够一个成人跳入的大小。磨盘上放着两个木桶,小的长方形的,中间有木柄,柄上系着绳子,用来从井中取水;大的圆柱形的,则是用来盛水的。磨盘最外面环绕着一圈磨槽,人们用过的井水便倒入其中流走。磨槽口立着“钦帅泉”石碑。
此井是东坡先生谪居此地时所挖,每与友人学子相聚载酒堂谈诗论文,便是取井中水烹茶煮酒。关于“钦帅泉”名字的由来,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流传最广的有两种说法:东坡先生曾任兵部尚书,故称“帅”,而“钦”实为“饮”误;东坡先生在此讲学授徒,是当地人们钦佩敬仰的老师,“帅”实为“师”误。
不过有一个传说却是大家都深信不疑、口口相传的:有一位茕茕孑立的老妇人,实在穷得没有法,便向东坡先生祈祷。东坡先生怜恤她,将此井中之水化作美酒,并在梦中教她以此卖钱活命。老妇靠着做这无本买卖很快阔绰起来。但富长贪心,老妇常抱怨:井水能当酒卖固然好,可惜没有酒糟喂猪。东坡先生知晓后便出口成章道:天高不为高,人心比天高,井水当酒卖,尚嫌酒无糟。此后,井中美酒变回了当初那澄澈甘冽的井水。
纵然井水已不再有酒味,也是被誉为“东坡文化圣水”的存在。据说,用井中圣水洗手,就能沾上文豪的灵气,就能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心想事成。来到此处的游客无不想要沾一沾大文豪的灵气的,磨盘里外都挤满了人,那个打水的长方形木桶撞在井壁发出的清脆声响一直都没停过。我一向是不大有耐心排队的,但最近总感到文思枯竭,用这圣水洗洗手也许就能文思泉涌也不一定,所以还是乖乖排到了人群后面。
等到我用圣水洗完手后,她早已在游客的簇拥之中前往下一处景点钦帅堂了。而当我追到钦帅堂去的时候,却也没有见到她。应该是又带着游客去往下一个景点了吧。
钦帅堂是古代的儋州知州为纪念苏东坡先生修建的。踏上台阶,迎面就见东坡先生端坐在大门里面的“一代文宗”的匾额之下。他手里攥着书本,深邃而温和的眼里泛着殷切的期盼的光彩,俨然一副耐心等待友人和学生来谈诗论文的神态。夕阳洒在他的衣摆上,也洒在旁边的栏杆上,栏杆上系着几绺鲜红的祈福带。
两侧馆中陈列着许多奇石,及一些墨宝。那些奇石中有很多据说是东坡先生生前所收藏。他向来对石头十分痴迷,在宋代文人中他是在诗词中写石头最多最妙的一位。那些墨宝则是后人为纪念他而留下的。
少倾,工作人员走进来通知快到闭馆时间了。馆中的大方台上,几个小学生和中学生小心翼翼地将拓摹的字画卷折起来;而临走前,他们也没忘将原件摆放齐整。
旁边是东坡私塾。她果然就在这里继续为游客们讲解。当我从前门进入的时候,她正好从后门出去,这次是独自一人,游客们没有跟上去——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个需要讲解的景点,她已经完成这次的工作离开了。别了——不,再见!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心里说道。
我继续在这个明代和清代的琼西最高学府逗留了片刻。当时岛内的许多鸿儒常来此开课讲学的座无虚席的场所,如今却是虚位以待了。如果不是临近闭馆,真想走进那一排排干净整齐的桌椅坐下,紧紧闭上双眼,让自己的灵魂穿越到古代去摇头晃脑念一念之乎者也啊!
走出私塾,右侧一座春牛石雕卧在台上。它身形健硕、膂力过人,昂起头的同时前脚也正在用力撑地,下一秒就要爬起来。那活灵活现的样子,让人不得不相信,它是在正要爬起来的一刹那看了美杜莎的眼睛被石化了。现在美杜莎的头颅已经被砍下,解除石化的方法只有去问一问石神千空了吧。好在有人在它身后刻下了东坡先生的《减字木兰花·立春》,人们经常在被这首诗吸引过来拜读的同时也顺便看看它,让它在等待解除石化的漫长岁月里不至那么孤独难耐。
再往园区深处去。本为寻引得东坡先生与王安石为“明月当空叫,五犬卧花心”这句诗起争执的狗仔花,却发现了载酒亭原址。亭子和莲花池都不在了;只剩下几块断壁残垣横在几根罗汉竹之间。前面是一块立在旧碑座上的新碑,碑文简略记述了载酒亭的历史,以及友人邀请东坡先生在莲花池垂钓和引绛鸟的轶事。
游完东园,最后再去西园跟东坡先生道别。路上无意经过了迎宾堂和尊贤堂旧址。只见到几根罗汉竹,连一块残垣断壁都没剩下,如果不是立着两块石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在西园的正中两棵高大的松柏之间遇到访黎子云遇雨的东坡先生。他已经向村人借来竹笠和木屐穿戴妥帖——样子也没那么怪嘛!他一手握书册,一手提衣摆,眼帘低垂注视着前方泥泞的路面在雨中行走的样子,看去十分艰难。但似乎正在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为了不让他受到惊吓而跌倒,我没有贸然迎上去打招呼,远远地向他深深鞠躬之后,趁他没发现悄悄地走开了。离远一点再回眸去看,才发现连他身边的那棵松柏都在为他担心,为了帮他遮风挡雨,它冒着可能倾覆的危险将整个身子都向着他偏了过去!不仅东坡先生迎面越走越近,连他身边的松柏都是有心的活物。这时我想起了刚才在东坡祠中她的讲解:“西园中的那座雕像比这个更像——在全国十多座纪念馆之内和之外的数十座东坡雕像之中,那座雕像都是最像苏东坡的”。的确是这样!
出口在东园,我不得不踅回去。再经过钦帅堂的时候,被堂前路两旁的两排祈愿牌吸引住了。隐约记起刚才在里面就看到有个小学生趴在大方台上往什么木牌上写字,原来就是这个祈愿牌!现在大门还开着,现在去买还来得及。然而跑进去一问工作人员,说是售卖祈愿牌的同事已经下班了,他也正准备关门下班。
决定了,这个东坡书院下次还要再来一次。下次一定要买一块祈愿牌,写上我的愿望:文过苏轼,流芳百世。
骑车离开,向着千年古盐田出发,需经过东坡书院大门前的一个人工湖。湖中有小岛,在夕阳逆光的照射下,湖水波光粼粼,小岛影影绰绰,让人更加神往。湖中有长桥,桥又长又弯,中间拱起,称九曲桥。桥那边大门牌楼上应该已经题上了“儋州东坡文化旅游区”,等到湖中菡萏争艳的时节再来东坡书院的话,或许就得从那个大门进入了也不一定。

作者:堪喇,真名王万里,重庆涪陵人。从2013年开始写作,这些年笔耕不断,立志以作家为业。微信昵称:甘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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