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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三可 山阳小镇 “山阳沟山阳沟，十年九不收”，说的是很久年以前的事了。这个“山阳沟”就是如今山阳镇的旧称，一个风光秀丽的运西古镇。镇子不大，从东而西逛一圈也就几袋烟功夫，而我一个根生土长的人溜达一下可能就要费点时间了。离家多年，好多地方已经面貌一新，甚至一丁点旧时的影子都没有，忍不住要停下来唏嘘感叹一番。山阳路，应该是过去山阳沟的集镇中心——“市场上”东西拓展后的街道，应该为山阳集镇过去及现在最繁华的一条街了。“市场上”这个地名很奇怪，过去如果你碰到赶早集的山阳人问：“到哪块（哪里的意思）去啊？”，他会告诉你：“到市场上！”现在想来似乎明白点人们突出市场后的“上”的用意了。过去这里的市场不单单是农副产品交易的地方，而且机关、学校、医院、工厂都比邻而居，来到市场等于到了集镇中心，如果不加上个“上”字似乎表达不了这个地方的在乡民心中的地位和这个名词的动感特征吧。现在这条路大约5华里，中学、小学、幼儿园、医院、浴室、超市、政府（后门对着街）、邮局、银行、菜场、车站、工厂……因小镇东西长、南北窄，故而南北向的街巷就短而仄逼了。论“繁华”，主要有两条：一是骑跨山阳东西大沟老大桥北边的丹凤路。这段小街，不及百米，两侧店铺林立，门对着门，店挨着店。机面、修鞋、照相、理发……它基本承接了昔日“市场上”老街店铺传统行当，颇有些当年的影子。另一条当是镇政府西侧南北向那条长街了。镇政府、农贸市场、农机配件门市、化肥农药门店……西北边还有一个过去的什么庵，现在已经改为教堂了。每到礼拜日上午信男信女就会从四面八方如期而至，一条声的唱起赞美诗，这样的“大合唱”气势壮观，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了。这条街白天人还稠密，卖菜、买菜、炸油条、烘烧饼、下面、去超市、存提款、乘公交……各色人等基本都要从这里路过或者就在附近转悠，十字路口现在俨然成了集镇之心了。近年来，集镇有了很大变化，因临近县城，不少人都上县城或者去其他城市买房造屋。那些走不出去留下来的人还要生活。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根本算不上本镇地道的“市民”。他们中一大部分人就是过去街东、街镇等几个生产队村民。随着户口制度壁垒的崩塌和居委会的成立，一夜间街上忽然出了那么多形形色色“市民”。另一部分人基本是白马湖边拆迁安置来的农民或者其他大队到镇里买地造房的“新居民”……他们陆陆续续加入这个小镇成为“居民”也近20年了，每天周而复始的重复一个现代城镇居民生活的一切。他们几乎没有经历过城里居民扇煤球炉烧火做饭的日子，一下子从大锅柴灶跃上了使用液化石油气的台阶。城里人拥有的油烟机、液化气灶、自来水、空调、太阳能热水器等他们都有……厨房贴上了精美的瓷砖，窗上按上了透亮的纱窗。没了苍蝇蚊子袭扰，厨房更卫生清洁了。每家庭院都非常大，绝不会因为无法停车而犯愁。好些人家院子停几辆轿车或许都没有问题，这些不得不令寸土寸金的城里人羡慕。现在街上的人虽不少，但我能认识的老面孔已经不多了。白天，街道东段也就是昔日“市场上”的地方，现在只有中学和小学学生上学、放学期间偶尔才能看出一些鼎沸的人气。特别是放学时自行车、电动车声，接孩子的父母高声吆喝，学生买铅笔纸墨、饮料零食的喧嚣，但这些都一忽儿功夫，喧嚣后的店铺很快就像沸水锅下面抽掉柴禾般平静，店家也很快回到生意清淡时那段懒洋洋的时光。学校西边老闸河听说明朝就有了，就因为这条河山阳一直有沟东和沟西的说法。据说它曾将山阳分属为两个县，沟东属宝应，沟西为淮安，故连通沟东沟西的这座老桥老百姓也称“搭县桥”。这个老桥名估计现在90%以上的镇上人都未曾听说过。过了桥，便是沟西。街两边店铺林立，特别是过去老供销社改制后搬过来的阳光商厦占据着面南朝东迎阳的好位置。如今又易名为“好又多超市”了，它应该是全镇最大超市。里面商品比较齐全，和县城中等超市差不多规模，因而招收店员时也就可以挑剔一番，以充分体现一下市场经济俊男美女资源配置的合理性。销售员、理货员自然也是镇上最新潮的俊男美女小鲜肉了。对美的欣赏和对市场经济实体规模的盲从使这个超市生意兴隆。夜晚的大街东端（老市场上），昏暗瞌睡的路灯下街道依旧还是过去那样的寒风凛冽，北侧是中小学围墙，只有南半边街上有些小超市，因此，街东头清冷了不少。沿桥向西，景致就大为改观了。鲜花、水果、美容这些城里人享受的商品和服务这里也不稀缺。店面门楣上方光芒耀眼的霓虹灯闪烁着热气腾腾的气息。过去山阳卖水果是没有什么专门店铺的，篮子里放一些本地产的梨、瓜什么的就算是水果摊，没想到现在这里居然有东南亚产的火龙果、美国产的提子。浴室一直是人们清洁身体的好处所，但现在已经不单纯洗洗更健康了。谈生意、联络感情、甚至搓麻都会想起浴室……小学对面是一个面向大众的浴室，里面还保持着昔日古风。进门买筹子，出浴时仍旧是一条热气腾腾热把子。池口噼噼啪啪的敲背声还像过去那样的节奏明快而夸张，跑堂吆喝的尾音在浓雾般浴池中依旧像远处渐次传来的声音那么空濛缥缈。过去提着篮子进去卖花生米、葵花籽的小贩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跑堂为浴客到外面购买饮料、水果……出浴后，如不嫌弃，跑堂端给你的还是那种廉价茶叶沫泡熟的茶水……哦，对了，头顶上雪亮的LED灯已经代替了过去昏暗发着红光的老式灯泡，或者停电时使用的罩子灯。现在里面这么的清亮，难怪找不到过去那种昏暗如豆灯火下就浴时放松的感觉（过去好多时日才洗一把澡，搓下的泥垢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好在灯光不亮，身心疏松）……浴客来来去去，坐着的，躺着的，裹着浴巾的，哗哗的水声、嘈杂的谈话声、噼里啪啦的敲背声混杂在一起。“……西边刘庄那个卖菜的女人长的不丑，就是死扣秤（短斤少两）……”“街前街后数董大猪头腌的最好,一年光咸猪头就卖好几百个……”“挂面现在行市不行了，年轻人不好这口！唉，唉，不比当年了！不比当年了！”四下张望基本没有熟人，哪怕是过去熟悉的面孔！也难怪，外出多年哪里还有什么熟人呢？小时候在浴室跑堂吆喝，搓澡、敲背声音夸张的师傅们应该早已作古了吧。旁边这些高声说笑闲谈着的人们并没有感到几十年前曾在此常常就浴过的我的存在，听着我现在并不熟悉的本土话题，看着他们那种悠然自在的享受，真的才明白：现在他们才是镇上真正的主人，我——仅一浴客而已。千年运河一直奔腾着她青春活力的浪花，《运河儿女》是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 今天文章： 1、山阳小镇/三可 2、母亲/吉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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