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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强:我的老师王树洲

 故乡万荣 2020-12-08

陈有强,1954年生,山西省万荣县王显乡贤胡村人,1971年于本村七年制学校毕业,自幼爱好文学、书法等,晚年对诗歌、散文情有独钟,闲暇时喜欢写一些生活中深有感触的东西聊以自慰。

王树洲老师是闫景中学老三届高中毕业生,和我同村,住在同一条巷道。一九六八年,他被村干部推荐到本村学校担任民办教师,六九年代高年级数学,我和他的师生关系也从此开始。

我从小对语文偏科,对数学不感兴趣。自从王老师担任我的数学老师后,改变了我的认知。王老师代课,让我的学习兴趣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他像我邻家的大哥,总是关心我,指导我,经常和我促膝谈心,帮助我上进。上课时,除了课堂讲解,还会手把手给我们答疑解惑。课余时间里,称兄道弟,打闹玩乐,一点也没有老师的架子。我们对王老师除了兄弟情、师生情,更多了一份友情。我一直感到枯燥乏味的数学课,在王老师的循循教导 下,变成了很有趣味的学科,数学成绩也突飞猛进。不知不觉间,渡过了两年时光,在恋恋不舍中,我们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王老师仍继续在学校任教,我和好友宏民、列民、景胜经常去学校和王老师聊天,叙说我们人生的种种经历,倾诉心中的烦恼,分享我们的快乐。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到了成婚的年龄。我是一九七四年结婚的,记得那时侯王老师还在学校代课,他为了解决自己家里的生活困窘,工作之余学会了油漆装裱。他心灵手巧,裱糊绘画手艺在方圆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他借勤劳的双手,利用晚上或者星期天,加班揽一些零活,减少家里的生活压力。王老师很早前就给我打过招呼,说我结婚的时候,油炕围子和油漆家俱的活儿他包了。他说到做到,不管教学多忙,白天抽时间,夜里加班,整整干了几个通宵,终于把我的新房和家俱都装裱油膝一新。几天的辛苦劳作,王老师分文不取,他说只要是他的学生,需要他帮忙时绝无推辞,不会收费的。困难的年月,王老师的仗义疏财,实在是难能可贵,作为学生的我心里着实感到了无比的温暖。结婚时,王老师又为我编写对联,跑前跑后,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后来,我父亲去世时油漆木头(即棺材)的活也是王老师干的,从来没收过分文。一九七八年,王老师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到外村去任教,但我们的联系从来没有间断过。

说到和王老师的交往,我还曾给王老师发过一次火呢。那是他女儿结婚时的事情,他请人时没有我的名字,好友列民过来唤我一同去他家帮忙时,我佯作生气地问他怎么能把我忘掉?王老师拍着额头连声道歉,随后反客为主地说,你是自已人,还用我请吗?一句玩笑话把我的火气压得烟消云散。

王老师家里孩子多,负担重,两个儿子先后都考上大学,花钱的地方自然就多。他虽然到了退休年龄,但还是被慕名邀请到荣河还有万荣的英华等学校任教。每到一地,王老师对工作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常常能得到领导的欣赏重用。和学校的老师们的关系都处理的非常融洽,得到了同事们的赞赏和领导的表扬。

虽然工作很忙,但王老师对村里父老乡亲们叮咛的事情不曾有丝毫的忘记,哪家的红白喜事写喜联、挽联,他会在礼房陪伴帮忙几天。年终给村民写春联这些公益类的事,也没少干。最让人们佩服的是,他写的所有内容都是现编现写,绝不照抄照搬。乡邻潘宾生老婆去世后,儿子从大新疆赶回来奔丧,王老师编了一副挽联:庭院楼起人不起,新疆儿归母不归。儿子看后跪在母亲灵前号啕大哭,悔恨交加。时至今日,潘宾生一说到王老师为他老婆写的挽联,仍然是泪流滿面。小南巷村民郭立朝家境贫寒,无儿无女,去世后王老师义不容辞的也赶去帮忙,又为这位可怜的人 儿写了一副挽联:三间破屋留孤影,一弯冷月伴荒坟。生动形象的语句,让乡亲们唏嘘感叹。前几年,好友继鸣为儿子完婚,王老师拟了七副喜联,内容也都是王老师现编现写的,在事中,对联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朋友们看的是频频点头,啧啧称赞。

德高望重的王老师,从来对村里乡亲们的大事小情都是有求必应,从不推辞。后来王老师的二儿子波波大学毕业后在山东烟台工作,生下孙子后需要老俩口过去帮忙照看,只好辞职去了烟台。王老师虽然身在烟台,但每年春节他都要赶回老家,因为正月初五村里有社火热闹,他是领头人、总导演,总要给乡亲们编写几回小戏节目。那些爱唱、爱跳、爱表演的村民,常常找到王老师家,让他讲解指导,并要求上台表演。有一年他顾不上回来,村民们还把电话打到烟台,询问原因,老家的乡亲们都在盼他归来。平时在烟台儿子家,王老师练习书法,坚持写诗,特别是格律诗是他的强项,曾在报刊杂志和新媒体平台上发表了一百余首。他写的文章诗词常常发给我看,我们相互切磋交流,我近水楼台,有幸从中汲取了许多的知识营养。记得有一首诗是在烟台写的:思乡心不宁,信步向西行,即便挪半里,也近家一程!游子思乡的情感表达的淋漓尽致。我知道,王老师想家啦。我也把自已的一首咏雪的小诗发给他分享:渺无声息漫柴门,人间忽然一夜新。霾雾不知何处去,祈盼人间永清纯。王老师常常对我的作品给以批评指导鼓励,增加了我对文学的爱好和信心。

二零一三年,王老师从山东烟台回家盖房,峻工后把一些经常打交道的朋友,还有他的学生们都邀请到偏店饭店聚餐,并叮嘱不收礼。临行去烟台的前一天晚上,又把他的几位老友,还有我和列民、景胜等过从甚密的学生叫到他家,准备的酒菜,让大家在一起海聊了一晚。期间,王老师突发感慨,叮咛我们,大家都要保重身体,经常联系。然而,不幸还是被王老师言中,就在他去烟台后的笫三天,他的老挚友、老同学王启录因病突然逝世,我把这个噩耗第一时间告知远在烟台的他时,他真的难以接受,悲痛欲绝,不吃不喝,整日里沉浸在痛苦的思念里,爬在桌子上写个不停。在烟台他写了长诗悼文《哭启录》,看哭了启录的家人,看哭了我们所有的亲朋好友。我摘录一段如下:闻噩耗如惊梦肝肠寸断,放悲声哭老友同窗英贤……。我哭你减菜肴难进茶饭,我哭你打爱孙嫌讨心烦,我哭你昏沉沉东西不辨,我哭你伏桌案昼夜不眠……。肝肠断泪涌泉说声再见,总有日随你去重话当年。他还把自编的挽联也一同发到我的手机上:无私无欲,早将微驱许故里,有德有才,难舍英魂离家乡。横批:思念长存。我也把悼念启录的诗文发给了王老师。后来我还把王老师和我们几位朋友写的悼念诗文通过新媒体发表出来。王老师重情重义,让启录的家人及所有的亲朋好友,巷道乡邻为之感动不己。

二零一四年的七八月间,我因脑梗在运城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王老师闻讯后经常发微信问询,并写了一首诗发给我予以鼓励:疴疾染身梦方醒,谨将衷言遗(ueⅰ)亲朋,世间万物皆可抛,唯以体魄论英雄。同时叮咛我,如论何时,都要千万注重保护好身体。对学生的关怀,尽在他发来微信的字里行间。

二零一五年九月的一天,我接到王老师发来的微信,他向我说起了他身体的状况,由于脑梗,大医院住院难,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所以留下了较严重的后遗症。我们几位学生和他的老友都感到震惊。没停多长时间,他便在儿子陪伴下回到了老家贤胡村养病。看到王老师拄着枴杖走路吋蹣跚的样子,我不禁潸然泪下,昔日里曾经诙谐打趣、爱说爱笑、爱唱爱跳,无比刚强的王老师,身体状况竞然一落千丈。但王老师性格倔强,每天还是坚持锻练身体,收效甚微却也有所改观。我和列民、成群几位好友常去探视并和王老师聊天,鼓励王老师早日康复。

二零一七年,好友郭列民突然患病,我把这个不幸的消息瞞下来没敢告䜣王老师,但他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些许真相。有一天他专门到我家兴师问罪,不得已我给他说了实情,列民患的是癌症。王老师非常难过,执意要去探视他的学生,我见他腿脚不方便,且他家离列民家又距离很远,无奈我把情况告诉了列民,列民带病开电车邀我一同去和王老师见了一面。那一天我们到了王老师家,他控制不住感情,老泪纵横,哽咽地语不成声,列民也知道自已病情沉重,时日不多,当着王老师的面,悲痛委曲的泪水流滿脸颊 ,哭的伤心欲绝。当场我们三人抱在了一起,相拥而泣。此情此景我是永远忘不了的。王老师埋怨列民说:你的病情我早从别人口里知道些,不敢确定,但你们也瞞得我好苦啊!谁知这便是列民和王老师的临终一别,相见的最后的一面。五天后,好友列民便带着万分的不舍,在他的好友及亲人的陪伴下,离开了人世,和我们永别了。王老师悲痛万分,在家里奋笔写了首悼念他学生的诗文:顿足捶胸怨芲天,索命忠良理不端,郭府失去擎天柱,故乡倒掉一座山。人间恨有不平事,少壮殒于老朽前。闫君若容命换命,愿赴阴曹替英贤。这首诗听得让人落泪。在列民的追悼会上,我致了悼词,并宣读了王老师的这首诗。还有我写的一首悼诗:梦里常与君相见,酲来泪已湿枕边。若是世间有轮回,来生还作好伙伴。末曾读完,我已哽咽地泣不成声,泪流滿面,是朋友们把我搀扶下来。以前去王老师家总是和列民相伴,如今我常常独自一人去和王老师相见。有时提到了已故的好友启录列民,王老师和我都还是流泪扼叹。这几年,王老师身体每况愈下,曾给我说过,他现在身上除了现有的病症以外,大脑思维感觉也大不如前。我爱写些小文章,总想让王老师给我把把关,修改修改。但王老师给我说了实话,他的确修改不了啦,脑子有些不听使唤。王老师说话时一脸的歉意,我听后却直想哭!王老师昔日曾是我学文时的灯塔向导,遇问题常为我答疑解难,如今却说是不能帮我纠错甄误,那我以后该去向谁请教呢?想到此我不禁悲从中来,伤心的泪水涌上心头。尽管如此,我每次写下的小文还是一如继往的拿去让王老师先过目然后再去发表,哪怕一字不改,我心里也觉得坦然。王老师,我敬爱的王老师,我内心里默默的祝愿您生活愉快,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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