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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记忆

 新用户2698dTT8 2020-12-09

审核修改:青霉素、张远、小丫       编辑:红柳

舌尖上的记忆

小时候,生产队里有两头老黄牛,它们在我的记忆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村庄东头有条南北大路,靠大路西边有个老屋窖,里面储藏着生产队的红芋母,两头老黄牛就居住在老屋窖内,生产队还专门派了两个人在老屋窖饲养老黄牛,看护红芋母,这些可是生产队的最大的财富。

生产队里的地都要靠这两头牛来耕犁,天麻糊亮分管犁地的社员就从饲养员手中牵走老黄牛下地干活,上午放工交由饲养员喂养,下午再牵走。直到黄昏几乎看不见行人,人和牛才风尘仆仆地迈着疲惫的步子从地里回来。

  

记得那是个初冬的午后,天有些阴沉,我和几个小伙伴在做游戏,不知谁出的主意说要看看老黄牛是如何犁地的。是呀,它们那么老怎么犁呀,我们都想看看年迈的老黄牛到底是如何犁地的。

收获后的田野只剩下一些作物的茬根,空空荡荡的田野上唯一的风景,只有两个人两条牛,很远就听到“哈”“唔”“走”的赶牛声。

我们小跑大跑地到了犁地的田里,每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随意歪倒在田里。前边的人牵着两头老黄牛,另一个人在后面扶着犁子,犁铧过处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老黄牛喘着比我们更粗的气,鼻子周围湿漉漉的。看着牛很累的样子,我们寻思着薅把青草喂牛。初冬季节地里一片枯黄,只有地头沟沟里的茅草根部还有些许绿意,我们跑过去用力拔茅草,根很深又有韧性很难拔除,叶片把我们的小手都划破了。

牛到地头,一头牛咀嚼着茅草并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另一头略大的牛年迈体衰一直喘着粗气。吃过草的牛略显精神许多,在牵牛人的呵斥下走得快一些,那头没吃草的老牛慢腾腾有气无力地走着,走着走着就停下来,难免又要挨鞭子,从南往北犁了两三趟后,终于,那老牛再也走不动了,歪倒在田地头无论怎么呵斥,怎么抽打就是站不起来。我们几个围着老黄牛,用我们的小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脸,又粗又尖的角和它长长的耳朵……我们都分明看见它浑浊的眼里竟流出了泪水……

一条老黄牛死了,人们脸上的冷漠掩不住内心的喜悦,有人奔走相告,说老黄牛死了,可以解解馋了,在那个饥馑的岁月里,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兴奋的消息。

在老屋窖门口,也是老黄牛的家门口,那条死掉的老黄牛被肢解了,另一条老牛卧在一边注视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反刍,眼睛里一片空洞,忽地,这条牛站起来,仰起头哞哞地叫了几声,之后像山一样倒下了,也死了。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悄悄地回家亲自告诉母亲这个消息,我发现母亲正在洗萝卜,大姐正在择韭菜,原来她们早知道这个消息了。母亲说分了牛肉,包牛肉饺子了,可以多放些萝卜丁……

那个冬天的黄昏,深刻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东家西邻剁肉馅,砍骨头声此起彼伏,节奏铿锵。不久,村庄的上空飘荡着牛肉的香味,一条狗追着风中的肉香,从村庄的这头追到那头。

  

许多年过去,冒着热气的牛肉水饺的香味,早已淡忘,时时想起的却是老黄牛那浑浊的眼泪,以及老黄牛灰蒙蒙的眼睛里,深藏着的那副看透世间的老成相。

作者介绍:王怀军

王怀军,本科学历,农民,阜阳市作协会员,出版过诗集《接近美》,获过一些诗歌类奖项,自幼酷爱文学艺术,在生活与文学的路上一直磕磕绊绊地走着……

山东红迷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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