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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科布尔上高中(六)

 察右中旗人故事 2020-12-10

本文作者:少东


06

高中伙食

三年的高中生活,同吃一锅饭,吃着没有油水的烩菜,留下了硬梆梆的馒头回味。

一入学,安顿好宿舍后就把随车拉来的面和山药交到了学校的食堂,交了伙食费后换了一沓绿色塑料片饭票。每个住校的同学都要完成这一手续,否则,你没饭可吃。我的吃饭问题来了,我在家从小不吃荤,是个“素人”,学校食堂饭菜有荤腥,我不能吃,我和管伙食的老师说明了我的特殊性,他把我安排在回民小食堂起火(他可能以为我是回民学生),也就是同学张永昌他爸开的回民小食堂。其实,学校大食堂的饭菜没有什么荤腥。

我和同学们住在同一宿舍里,却吃着不同的饭菜。

预定每周的饭,是每个住宿同学必须在周一前要做的事。宿舍里同学轮流收饭票做登记,交到食堂,一周的饭菜就有了着落。一日两餐,早晨没有早点,也不知道什么叫早点,干饿肚皮,有干粮的吃几口。中午,一放学就往宿舍里跑,值周打饭的同学赶紧提着小铁桶、饭盆子匆匆地去食堂打饭,早去早回。空了一上午肚皮的同学们,饿疯了,个个把铝饭盒伸到铁桶口,等值周生舀那一勺山药蛋烩菜。桶里面半桶稀汤烩菜漂着几滴油花,舀起的山药蛋还带着皮,几片白菜也泛着枯黄。各人端走半饭盒菜汤,剥开曲青发硬的“半斤面”馒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有的同学似乎吃不完半斤面大馒头,菜也吃不了。其实,他们是难以下咽,天天、顿顿吃这样乏味的饭菜,的确没有食欲。无奈,这也是父母的血汗换来的。

我也吃过同学们的半斤面馒头,一股发酵味,有时还粘牙,沉甸甸的,这样的馒头抗饿,有的同学真的吃不了,吃剩半个就扔了,真可惜!馒头虽然硬,但我喜欢吃这样的馒头。我在回民食堂吃的是小馒头,虽然比较虚软可口,对于我来说,小馒头根本不够我吃饱。我把馒头打回宿舍,也没有烩菜可吃,只有把从家里带来的鸡蛋兑一点开水化成汤,蘸着吃那个可怜馒头。就这样我在半饱的状态下度过了高一学期。

干粮,是住宿同学们为了消灭饥饿必备的粮食。从一入学,家里就给同学们备足了各种干粮:馒头、烙饼、炒面等。离中旗近的同学都要在星期天回家补给,返校时一定要带回干粮。这一周,如果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返校后带来干粮都充足,前三四天,同学们都各自吃着自己的干粮,用不着担心,自己可以放心独食,可到了第五六天时,那就是大家共同分享某个同学余下的干粮了。当然,在每学期过中秋和过年后返校,大家带的月饼、油饼、麻花等之类的干粮都比较多,够吃十天半月的,同学们谁也不会惦记谁的干粮。如果在学期中,同学们的干粮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刻,有谁的家人来宿舍看望,顺便带了干粮,同宿舍的人窃喜,不言而喻,分享又有希望了!

总有个别同学有私心,把干粮锁到小木柜,趁同学们不在宿舍,或趁同学们睡觉时,自己独享——偷吃!院文兵下课一个人跑回宿舍偷吃炒面,才被冠以雅号“饿死鬼”;郭智下晚自习后悄悄地钻到床铺下打开柜柜吃苹果。他们的种种偷吃行为,都没能瞒过其他同学虎视眈眈的眼睛,同学们毫不客气地以“偷”还“偷”的方式吃了他们的剩余干粮。谁要私藏干粮,偷你没商量。

吃饭是同学们学习、生存的根本,为了吃,同学们有的是办法。到了冬季,向食堂交面,有心计的同学在倒面口袋时捏住口袋底留一些面拿回宿舍。星期天,用饭盒和面,在炉子上煮面片。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油、盐、酱等,面片揪得虽然很厚,但煮熟的一饭盒面却很香。馋得其他同学直与他抢着吃。也有的同学用饭盒在火炉上炒剩下的馒头吃,像吃炒莜面、块垒一样香。

同学们无可奈何地吃着硬面馒头和带山药皮烩菜,扛过了三年的高中住宿生活,苦并快乐着,同学也渴望改善生活,渴望吃上可口美味的美食。

一种非常新奇而高级的食品——方便面,进入了同学们的住宿生活,这种像卷发一样的面吸引着同学们。校园外的那家小卖部,引进了大量的方便面,诱惑着同学们。好多同学经常往小卖部跑,那个热情的老头早已准备好了几大壶开水,有钱的同学们买下一袋金贵的方便面,老头就给泡上,泡方便面的同学慢慢排成了队。同学们在这里“贪婪”地吃着方便面,享受着绝世美味,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这家老人以开创性服务,赢得了学生的对方便面的青睐,把小卖部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方便面一度在校园里成为热销食品。我也经不住方便面飘出来的那种特有“香味”的诱惑,硬是积攒了一袋的钱,终于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去小卖部泡了一次,那袋方便面究竟是什么味道,我却着急地没有品出来个味儿就吸溜光了。

方便面的盛行,风靡男生宿舍。方便面换饭票的热潮,开启了有经济头脑的学生的生财之道。郭智,这家伙用家里给的伙食费和零花钱批发回来一箱方便面,在宿舍以两张饭票换一袋方便面的交易方式,几分钟就把一箱方便面兑换完了。有利可图,继续扩大生意,郭智做了几次方便面兑换生意,赚够了一学期的生活饭票,就再也不用从家里拿面拿山药向食堂交伙食了。拿饭票换了方便面的同学,牺牲了两顿饭吃一袋方便面,都觉得值,吃得津津有味。我没有饭票,也换不上郭智的方便面,眼馋地看着“饿死鬼”院文兵他们夸张地吃方便面,哼!一袋方便面,能吃饱吗?把你们美的,饿死你,活该!“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给了我极大的安慰。“奸商”郭智们,真不顾同学情!

高二时期,似乎学校没有硬性规定必须在学校住宿、吃饭。改革开放也冲击着学生的思维,有些学生开始走出校园,寻求自由食宿,有眼光的老百姓不知什么时候在学校周围留宿起了学生。学生出去住宿都是希望能吃得好一点,老百姓留宿也能从可怜的学生身上赚点小钱。那时,一中周围有了许多校外家园,学生们过起了一种借宿生活,似乎自由了许多。

我在回民小食堂吃了一学期的少数民族饭后,就和理科班的王国忠等几个人相约到校园南面的村里找了一家只吃饭不留宿的人家。东家是一个陕西老太太,为人热情,家常饭做得很合我们心意,伙食费我们也能承受。期间,我们给老太太制造了许多麻烦,我不吃荤,饭菜里不能放荤腥,王国忠不吃葱、蒜之类的调味品,另一同学不吃带绿色的菜。为了满足我们几个各自的“癖好”,老太太做的饭菜只能是馒头加清汤淡水式山药蛋烩菜。就这样,我们凑合着吃了半学期后就分道扬镳了。

高三那年,我又在学校西南角的一户人家只吃饭不住宿。人家里已经住了有十来个学生,有补习生,有理科班的应届生。年轻夫妇很好客,服务态度也好,特别是女东家豪爽大方,与这些男生们特别合得来。记得有一次晚饭,由于停电,东家没能按时做好晚饭,住宿生们一回来,女东家就招呼大家帮忙揪面片,他们排上队从院子到家里,大家依次传着面条揪,最后揪到锅里。等大家揪完了,开始吃饭时,女东家才问:“你们洗手没?”大家一笑,哪顾得上洗手,不干不净,吃上没病!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

我是另类,我提出不吃荤需另做饭的要求,女东家在做饭时给我另立小灶——在给他们做每顿饭的同时给我炖个菜汤汤,就像我在家时母亲给我炖汤汤一样。我很感激她的照顾。我与东家相处得很融洽,在他们家吃了一年的饭,解决了我吃饭难的后顾之忧。

高中的伙食,我们没法讲究,也没条件改善,穷苦人家的读书人不在乎吃什么样的伙食,有饭吃就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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