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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土炕

 卧听风铃 2020-12-16

追忆土炕


  冬季,我常常忆想老家的土炕。土炕不仅承载着父母恒温的关爱,还储藏着诸多我童年的梦香。

    我的老家在鲁东南山区,年少时每家每户都有1—2盘土炕。土炕自然与土分不开,是用特种的黄泥与麦糠按一定比例和成泥后,再用一模具,手工制作成土坯,然后再用土坯盘成炕,土炕的名子一直延续到今天。

    与土炕有关的是另一间房的灶台,还有房屋上高高的烟囱。农家人用灶台上大锅做饭,灶底燃烧柴草的部分余热与烟,先经过土炕,在土炕里来回串流,留下足够的热量,剩下的烟随烟囱袅袅柔柔地升上半空,所以就有了“炊烟”这名词。

    寒冬,农家人做饭烧时烧的柴草往往使土炕不足够热。在特别寒冷的日子还需要在锅内添些水,再燃起柴草,锅内的水热腾腾地煮沸,土炕便热烘烘地暖了起来,屋内的温度也逐渐上升。当年,这样的热炕,在白天会聚集前来做针线的妇女,你言她语,相互交流手工工艺,过着相处融洽,民风纯朴,邻里和睦的简单生活。

    老家的热炕盛满父母呵护与满满的爱,是我成长的摇篮。自我记事起,每当寒冷的日子,我就会坐在母亲身边,坐在热炕头上,听母亲摇动纺线车的熟悉旋律。有时,母亲边摇动纺车,边教我简单的儿歌。什么“小板凳,烂歪歪,两口子打架要分开,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城外,一个卖大豆腐,一个卖青菜,卖着卖着又卖上块。”;什么“小老鼠上锅台,偷肉吃下不来,爷爷打奶奶拉,小老鼠以后不敢拉。”什么“大苹果,小苹果,出来太阳晒晒我;大盖顶,小盖顶,出来太阳晒外甥”。这些都是母亲当年教我们的歌谣。还有许多,已经模糊可记忆。到了晚上,一家人吹灭煤油灯,躺在热炕上,父亲识字不多,他会把脑海中《西游记》、《聊斋》里那些不是妖魔鬼怪、好听的故事、民间故事,一遍遍地讲给我们听,我们都会在父亲的讲故事声中进入甜美梦香。

    老家的热炕头承载我年少的梦想。未进学堂前,总是拿着几本小画册、姐姐学过的课本,趴在热炕头上来回翻看,有些字尽管看不懂,还是边翻页,边照着插图的样子,在石板上胡乱涂鸦。上了学堂后,热炕头在冬天又是我做作业的好地方。把母亲陪嫁的小木箱当桌子,脚伸到被子里,坐在热炕头上认真地完作业、看书学习,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我考取大学才算终止。

    其实,土炕并不是一直用的,那年代,没有化肥,土杂肥又少,所以,被烟熏过万千次乌黑的土炕成了农人田地里很好的肥料。一般3年左右就会盘一次炕。记得1976年秋天,母亲身体行动不便,父亲在林业队,白天没有时间制作土坯,是我与姐姐两人在两天内把一盘土炕的土坯制成的。制作土坯最怕遇到雨天,是老天保佑我俩,直到土坯干后又下了场大雨,那年我家又盘一盘新的土炕。睡在满是新泥土气息的土炕上,高兴之余,心中产生幻想,什么时间家里夏天不再睡土炕,也睡在一张凉爽的床上? 

    可真正睡在床上时,尤其冬天还是特别想念土炕的温暖,想念父母的热炕头上的呵护。记得中学时段冬天在外求学,每当下雪天特别想念热土炕。但为了自己以后不再睡冷床,为了不让父母失望,只有加倍努力,拼命学习不辜负父母的厚望,以报答父母的牵挂,报答父母无私的深情与大爱。

    多少个春秋,月亮跟着太阳走,对土炕的怀念如同对父母的情感越来越稠,时空当斗,哪能量得出?怎能怀念够?时光的沙漏,容颜已经刻上了沟沟。往事悠悠,谁能字字不漏回首?唯有土炕的温情依旧,是父母的柔情呵护一直藏在心头,是家不变的温度恒久,恒久。

写于2017.11.17(135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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