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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叙事】豌豆是什么时候种的?

 左语右文 2020-12-16
豌豆是什么时候种的?

上《诗经》里的作品《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文中解释到“薇:野豌豆苗”,底下一个同学低声问:“豌豆是什么时候种的啊?”问题一出,我扫了一眼教室,想起日前在学校门口马路外看到那青绿袅娜的豌豆苗,心里一笑,把问题抛了回去:“谁知道豌豆什么时候种?”春天,还是冬天?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瞧着眼前的学生,看着他们熟悉的脸孔,突然觉得很陌生。一个班57个学生,有近50个来自乡村,可怎么就不清楚呢?我想让问题轻松点,或许能引起他们心底的记忆:“谁知道豌豆是像豇豆一样藤蔓状的,还是如夜来香一样直立的作物?”学生你看我,我看你却是众说纷纭,“藤蔓”“直立”没有确定的答案。

我想起古代的某个贵族,看着灾民面黄肌瘦,奇怪的问群臣:“为何不吃肉糜?”也有今天的笑谈:“马铃薯是长在树上的。”看着葱郁的小麦赞叹:“好一片韭菜啊!”眼前的学生,来自于乡村,却不知道豌豆的种植时间,也不清楚豌豆苗的形状?

我记得童年少年的记忆里,经常跟随父母在山野劳作,春来采茶种豆插秧,夏季挖地除头遍草,秋时打豆割稻挑山芋,寒冬种油菜砍柴。一切庄稼的成长,都清晰了解的。

可如今的山村孩子呢?一切似乎都离他们远去了。当山村的土地包产到户,分家到人。人口的逐渐增长,土地不见增多,土地上长的经济作物价格却是难尽如人意。嗷嗷待哺的子女,年岁老去的家人,那微薄的收入难以养活一家人。外出打工,闯荡他乡,才能找到生活的方式。可是,政策使然,子女读书不能随迁,打工待遇不高,也没法租房团聚。

我不知道眼前的学生,他们的记忆里是什么?山野的农忙事件,离他们渐行渐远,故乡的风情,或许只是老屋与老人相看两不厌。这一切,又怎能怪罪于山村少年?社会的变化,他们生活的空间或许只能是这样,他们的生活空间山村印象或许只是那样吧?

孩童守着电视玩着手机吃着零食,打篮球玩桌球,在家里村里随意的打发时间,没有父母在身边,缺少真正能够管教的人。老人能保证孙辈不饿着冻着不出意外事故就是万幸,至于学业文化只听听之任之。留守儿童、托管中心,也就在山村开始滋生,蔓延。爷孙对面而坐,隔代教育导致家庭温暖的缺失,加之老人的年迈体弱,对村童的只能是宠着爱着,山上田里的事情也就不会让孩童去,是心疼,也是溺爱。那土地上的植物,不同农时不同庄稼,村童们又如何能知道?

生长乡村,是当今村童的不幸,我能做的,或许只能是引导他们,将来如何去面对生活。他们那些在江浙打工的父母,也鲜有电话来过问子女的学校。当孩子进了校园,一切也就是学校的事情,父母似乎只管在外赚子女的学费生活费,其他的关心与问候,真的很少。

期中考试已经过去,不到十分之一的家长关心过子女的成绩,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在考试之前,我敲打学生:你们是考进实验班的,最后一名年级115名,此次中考凡是退步到年级300名以后的,请家长到办公室配合教育。结果,有两三个家长打电话发信息,却杳无音讯,至今不见人影。身为老师,又怎能奈何?

学校承担不起沉重的教育,老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起乡村的疼痛,我又怎么能责怪眼前的学生不知道豌豆什么时候种?

当《爸爸去哪儿了》热播的时候,我们看着那些明星的孩子在乡村山野追寻快乐,而本土的孩子只能是在看着人家的快乐,而傻傻的快乐着他人的快乐。

城镇的学生,父母基本在身边,看着子女的学习成绩,问询着子女的爱好。及时的拐弯抹角的找朋友在文化课上给予查缺补漏,若是喜欢书画围棋舞蹈跆拳道,只要子女喜欢都可以每周接送,满足孩子的需要。山村的孩子,几乎什么都没,只有守着电视机乱摁遥控器,或者一个篮球疯玩。

当高中开学的时候,城镇的学生在讲台上大大方方介绍自己能力与特长的时候,很多来自山村的学生,只是结结巴巴的说:“我叫XXX,来自XX中学,希望跟大家交个朋友。”然后就慌慌张张地逃跑回座位,那份自信与胆识几乎难以看到。

豌豆是什么时候种的,或许并不是很重要,它也不会是一道生物高考题。可是,其中折射出的社会问题,却让人感慨嘘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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