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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中的平仄,和现代汉语拼音中四声是怎样对应和区分的?

 梧桐树边羽 2020-12-16

这里说诗词中的平仄,自然是指古诗词中的平仄。

古音平仄

古诗词的平仄是根据古代汉字发音简化出来的。

古诗词以唐诗宋词为代表,而唐宋之后的古诗依旧按照古音韵来创作,所以发音就以宋末《平水韵》为准。元朝北方口音的入侵,演变到今天的普通话和唐音宋调产生了较大的变化,因而新韵和平水韵也有了较大的区别。

汉字发音变化,自然就会产生不同韵部的重新组合。不过韵部的调整其实和平仄的关系不大,因为平仄只是音调标志,与韵母变化没有关系。

平仄是古代汉字音调变化的二元简化。古代汉字发音五个调,其中有形态的为四个,即是“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同时还有个爆破音调,类似于今天的轻声部,称作“入声”。

“阴平、阳平”合称“平”,所以又称四声“平上去入”。

南北朝音韵学大发展时期,四声标注法运用进入诗歌创作,后来因为太麻烦,在则天皇帝时期简化成为“平、仄”二元,阴平、阳平统称“平”,上、去、入三调统称“仄”。

这样就大幅简化了四声标注的繁乱,并成功总结出格律诗的基本用字音韵关系,即格律诗最重要的四种基础平仄格式。

所以平仄只是近体诗快速入门的一种音调控制工具,使用它创作出来的格律诗能从根本上避免诗句音病。这四种平仄关系只不过是音韵组合的不完全归纳,按照它们写出来是音韵清朗的,但也有更多通顺起伏的音韵组合并没有归纳进来——这就是为什么不遵守格律的古体诗,一样可以成为吟诵经典的缘故。

今音平仄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把今天的普通话发音和古诗词中的平仄去对应呢?

第一是为了更好地赏读古诗词。

汉字发音虽然有了变化,但根源和基础是没有变化的。而且我们今天根本无法正确使用古音朗读诗词,有谁读古诗不是普通话呢?但是古诗词的架构,特别是近体诗,基本上都有平仄关系在内,我们研究、赏析古诗词是无法避开平仄的。

将普通话的发音和古音平仄相对应是一种入门手段,在发现平仄不对的时候,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古今发音异同(多音字)和入声字。

第二是为了创作近体诗。

平仄音调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近体诗的平仄关系已经固化,再也不会发生变化。我们在创作近体诗套用平仄关系的时候,是必须要分清楚普通话发音中汉字的平仄对应的。

今天普通话的汉字发音其实也是五个音调,一声、二声、三声、四声和轻声。轻声是汉语中所具有的一种特殊变调现象,在全国的广大方言和普通话均有出现。但是轻声一般不被当作声调看待,因为它没有固定的调值。

所以普通话拼音里面实际上只存在一、二、三、四个声调。

这四个音调对应古音调划分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

比如“飞、肥、匪、费”四个字同声四调,“飞”是阴平(一声),“肥”是阳平(二声),这两个音调是平,所以“飞、肥”是平声字;“匪”是上声(三声),“费”是去声(四声),所以“匪、费”是仄声字。

假如我们写一首格律五绝,如果平仄关系为“平平仄仄平”,那么这几个字的对应安排位置就只能是“飞飞费费飞”——注意这只是平仄用字例子。

而作为遵守格律的对句,平仄必须相对,那是不是就是“费费飞飞费”呢?因为对句必须平声结尾,所以只能调整为“费费费飞飞”,即“仄仄仄平平”。“相对”只是二、四关键位置的平仄相对。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正是平起入韵格式的五言格律诗的首联。

入声字到哪里去了呢?

因为现代汉语中没有入声字这个概念,那么原来的那些入声字就根据它们本身的音调值划入其他三个音调“平、上、去”,即进入了普通话的四声划分。

这就是“入派三声”(平上去),其实严格讲起来是入派四声。

比如上一篇文章里面柳宗元的诗: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其中“百、越”是入声字,在“平平仄仄平平仄”律句中,这两个字到今天发三声、四声,同样还是仄声,所以这个律句无论今古都没有变化。

“一”也是入声字,在旧时是入声字,发仄声,在“平仄平平仄仄平”中是合律的。但在今天发第一声,实际上是阴平,划入平声,平仄关系就变成了“平仄平平仄平平”,四、六关键位置失替,这就不是律诗了。

入派三声之后,变成平声的字,我们在赏析古诗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这也是造成格律诗平仄困扰的主要问题。

但是我们今天创作律诗,就完全可以使用新韵,把“一”字作平声来处理。

其实使用古韵平仄和今韵平仄来写格律诗,都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不要在一首格律诗中同时出现今古韵。你不能第一句用平水韵,发现第二句平水韵讲不通了,就用普通话来自圆其说——这叫作不古不今,不男不女,不阴不阳。

平仄格律的镣铐问题

顺便说两句格律的问题。

有人说今天的人写近体诗是自我束缚,这种观点有些狭隘。

我们这么打个比方吧。近体诗是一双精美的鞋子,摆在那里,不招谁惹谁。你光着脚在旁边走来走去也没人管你。但是有人看上了这双精美的鞋子,哪怕不合脚,也愿意穿上试试,说不定能跳出更好看的舞蹈来。

这和打赤脚的你有什么关系?他脚疼,他长鸡眼,甚至为了穿进鞋子而砍掉一两个脚趾头,这是他自愿的,是他愿意承受的代价,和你打赤脚逍遥有什么差别?

你为了脚不疼,愿意打赤脚,他为了更好看,宁愿削足适履——这都是人的选择,没有高低。

不论学不学格律,守不守格律,是诗人的自由选择,你一定要看低别人,只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罢了。

个人从来是建议学会格律,使用格律赏析前人格律作品,至于创作中是否使用格律,就好像你拥有了这双鞋子,跳舞的时候穿不穿,取决权就在于你自己。

不要因为有了鞋子,就看不起光脚的,也不要因为没有鞋子,就鄙视追求鞋子的。

别一开口就格律是镣铐什么的,搞清楚闻一多说的“诗歌是带着镣铐的舞蹈”是个肯定句,是对诗歌艺术的赞美。

没有格律镣铐,同样有别的镣铐。

当代诗什么镣铐都没有,也没见几首上得台面的作品啊?

文采、情感和境界的局限,才是诗人最大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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