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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则病例谈起 去年国庆节前，我应邀去嘉峪关讲课。适逢深秋，天气转凉，早晚温差变大了。我特意多带了件厚外套，一下飞机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嚏。习惯了北京的湿冷气候，甘肃的气候是干冷，风吹在耳边呼呼作响，顿觉一股辽远、苍茫的寒意。几位负责人员已经在接机处等候，他们的耳根、面部已经冻红了。简单寒暄几句，我坐上他们的车去酒店。 到了酒店，经理热情接待了我，交待了几句，他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随着说话渐多，他的咳嗽明显加重，时有一阵阵的呛咳，脸都憋红了。我看他很不好意思，但真的是忍不住。他无奈地说，他一月前受凉感冒，感冒早治好了，但咳嗽没利索。有时候说话多，闻到凉风、刺激异味就会咳嗽几声，有时还会一阵阵的嗓子眼发紧的咳，眼泪下来了，感觉嗓子、肺都要咳出来了，全身不舒服。 我问他用过哪些药物，他说了不少，无外宣肺解痉、止咳化痰的常用药。我问他有没有发热或胸闷憋气，头晕恶心，腹胀腹泻等症状，他说没有。不咳嗽的时候和常人无异，一咳嗽就感觉要把肺咳出来，控住不住。我看了他的舌脉，说：“我治疗慢性咳嗽有一定的经验。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帮您开几付中药，您试试疗效。”他说：“好啊。这一个多月我中医西医的药几乎吃遍了，抗生素、输液也试过，各项检查都正常，就是咳嗽来了控制不住。”我开了几付中药，向助手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回屋休息了。 转天早晨开始忙碌的汇报，讲课。经理及其助手坐在我不远处。我专心汇报，没太仔细关注周边会场的情况。晚餐时，经理向我走来，笑吟吟地看着我。他说，“您有没有感觉我今天基本没有咳嗽了？您的药我才刚吃了1付，难受的呛咳就没有了，我都担心会不会影响会议。是什么药啊，这么神奇。”我一愣，才想起昨天帮他开方的事情。回想今天会场上，好像就偶尔几声轻咳，没听到明显的连续呛咳。我说，“那看来是对您有效果了。您再继续吃几天巩固。”他们十分高兴。 两天的会议结束，经理送我去机场，那时的天气还是很凉，但他的咳嗽已经痊愈，听不到一声咳嗽了。他的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说之前吃过那么多的药物都不如这简单的几味中药有效，连连说“中药太神奇了”。还希望我把相关经验整理出来，造福更多的人。后续追访，他的咳嗽再没犯过。 02 这则病例给我们什么启示？ a.神奇的方药组成 感冒后咳嗽的案例我见过不少。很多人有过这样的经历，感冒好了，咳嗽沥沥啦啦几周、甚至几个月没完没了，看似好了没完全痊愈，一受凉一劳累就加重。有的甚至连续两、三个月都不能利落。正如经理所说，吃过很多西药中药、甚至输液效果都不明显，西医也检查不出毛病，问题出在哪里呢？我运用的这个方子，它的组成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我们来看看方药组成： 炙麻黄6g 生石膏30g先煎 苦杏仁10g 炙甘草6g 白芥子10g 紫苏子10g 莱菔子10g 鱼腥草30g 芦根30g 旋覆花12g包煎 白芍15g 拳参10g 辛夷6g 苍耳子9g 7付，水煎服，日2次。 咳嗽无非肺胃之病。这个方子我取名叫：麻杏三子汤。主要由麻杏石甘汤+三子养亲汤+金沸草散等加减组成，功效清肺化痰、降气止咳。方中鱼腥草、芦根清肺解毒，排脓化痰，治疗肺部感染，辛夷、苍耳子疏风散寒，宣通鼻窍，拳参清热利湿、凉血止血、解毒散结，治疗咽部不适。方中主药金沸草，乃旋覆花之茎叶，近代用其花。谚曰：“诸花皆升，旋覆独降”，一药具宣肺、纳肾、和胃三功，三脏戴泽，三焦通利矣。方中寓有“芍药甘草汤”，酸甘合化、滋养肺津、收敛肺气。现代药理研究证实其能缓解支气管平滑肌之痉挛。临证体会方中诸药均可损益，惟旋覆花、芍药、甘草三味乃举足轻重不可挪移之品，故特表而彰之。这样肺、鼻、咽、气管支气管，整个呼吸道都照顾到了，可以说各个攻破、面面俱到。组合而成的方子可以说是强大无比，治无不效！美中不足者，旋覆花入煎，药汁味劣难咽，有少数病人服后呕恶。故服法宜讲究：饥时饱时勿煎尝，不饥不饱才服药；若仍呕吐者，可先咀嚼生姜或用姜汁少许，兑入药汁之中。给经理治疗的方子里，酌情添加了金荞麦30g、细辛3g、地龙10g、丹皮9g、生栀子9g几味。可能有人会问，我是受凉感冒造成的咳嗽，属风寒咳嗽，为什么变成痰热了？现代人熬夜晚起、生活不规律，加上工作压力大，偏好辛辣厚味、补益之品，吃蔬菜水果少，锻炼少，导致内热较盛，一旦受凉感寒，如果没有尽快治疗，风寒会很快入里化热，热炼津液为痰，痰热交阻于气道，会形成痰热内蕴证型。这付方药主要就是针对感冒受凉后咳嗽，为外感风寒，内伤痰热、肺卫同病的症型，只要感冒后咳嗽沥沥啦啦结束不了，一般2-3付后就可以看出效果。因此此方可涵盖临床大多数普通感冒咳嗽的治疗，涉及病人广，病程长，效果显著。需要。感冒后咳嗽的饮食宜忌十分重要。忌辣椒、肥肉、海鲜、冷饮、啤酒，大鱼大肉啊酒啊辣啊是绝对忌讳的。多吃蔬菜水果，苹果、香蕉、葡萄、常温西瓜、火龙果、猕猴桃等，每天下午换着吃养成习惯，葱姜蒜可正常适量服用。俗话说，“鱼生火，肉生痰”，感冒后咳嗽的患者尽量清淡饮食，多吃萝卜、白菜、苦瓜、野菜等粗纤维食品，有助于排便祛邪，特别是白萝卜，白萝卜的子叫莱菔子，白萝卜是化痰的，不会解药，在这儿还可以起到化痰止咳、去舌苔的作用。外感咳嗽发热期间绝对不能吃川贝蒸梨。很多咳嗽患者会问我，吃了好多天的川贝蒸梨，为什么没有效果？川贝是滋阴止咳的，适用于阴虚、久病的咳嗽，不适用于外感初起的咳嗽，阴虚的一个标准特征就是：舌苔少。现在大部分病人是舌苔厚腻、痰湿重，痰湿重再滋阴，不但没有效果，还会适得其反，让咳嗽愈演愈烈，迁延不愈。过去有个概念叫急性支气管炎，或者支气管炎，现在看这个观念有点过时了。用过多种抗生素，包括口服、输液消炎药等，不见轻反而更重，有的咳嗽连一整句话都说不了，甚至有的整宿不能睡觉，所以它不是一个单纯的炎症，近几年有一个新的名词叫post infection cough，就是感冒后咳嗽，笔者认为相对更适合这个疾病。感冒后咳嗽极为常见。当感冒本身急性期症状消失后，咳嗽仍然迁延不愈，临床上称之为感冒后咳嗽。目前机制尚不清楚，公认主要是由于感染（由鼻病毒、冠状病毒、流感病毒、副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等引起，以鼻病毒和冠状病毒最为常见）引起的气道非特异性炎症，导致气道上皮损伤脱落、上皮下感觉神经暴露、黏膜充血水肿、炎性细胞浸润等，从而刺激咳嗽感受器，引发咳嗽，患者多表现为刺激性干咳或咳少量白色黏液痰，可持续3～8周时间，甚至更长时间。X线胸片检查无异常。因此，感冒后咳嗽是由多种因素导致的，不仅仅是单纯的炎症，所以用抗生素无效。准确使用中药治疗，大部分患者可在3～5天痊愈，不必等待3～8周让患者忍受痛苦，有些不能自愈者往往转成慢性支气管炎，甚至喘息性支气管炎，所以说还是及早治疗为好。但是随意改动药味或者剂量可能带来的后果，请三思！！！该方看似简单，如果不得要领的话不能随意修改，我就碰见这样的病例。几年前中医药大学一位老师姓李，九月底的时候感冒了，后来咳嗽，赶上长假不好意思找我，就先去中日医院去急诊输液，输消炎药好多天不太管用。十一假期之后在我指定的合同医院住院了，更换了多种抗生素输液还是不见效，因他跟我认识，让我给他开方，说他当时咳嗽得特别厉害，不能连续说一句整话，说几个字就咳嗽不停，而且整宿不能睡觉，整个病房休息几乎受影响，就咳嗽这么凶。 我就给他用的是这个麻杏三子汤。按我的经验信心十足，一般三天以后基本就不咳嗽了，等到吃过这个药四天以后，我满怀信心地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他那头接电话说吃了4、5付了，还是说着一两个字就开始不停的咳嗽，都不能连续说完一整句，让我特别惊讶。我用这个方子几十年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啊，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如果到病房查病例人家或许会不高兴，后来我就托人上病案室信息中心查了一下。一看前几个药都是一样的，麻黄、石膏、杏仁、甘草……后来有几个关键药都给去掉了，还加了几个药，可见这个方子稍有变动，疗效马上打折扣了，我说你还是继续吃我的方子吧，劝他出院，我重新给开方，让去同仁堂药店自己抓，最好也自己熬，开了七付，七天以后电话随访，咳嗽基本止住了。后来又开了几付调理，彻底痊愈了。我问他这些中药加起来花了多少钱？他说总共也就百十来块钱，我又问住院花了多少钱呢？他沉吟了一下，总共一万多，自费两三千，还没治好。 所以麻杏三子汤这个方子，不得随意加减，如果不得要领千万不要随意加减，这是生动的案例，我外出讲课的时候经常举这个例子。我有时候也喜欢做个实验，跟同学们讲课时，让同学们试着从中去掉几味药，同学们果然是火眼金睛，去掉的都是我这个方子的关键药，比如旋覆花、白芍这两味。他们把看着不太熟悉的、比较碍眼的药去掉了，实际上呢，这几味药才是最关键的药。
需要说明的是，上述传变示意图只是在疾病持续未愈的情况下才会向下传变，任何阶段经恰当治疗均可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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