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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欢2016年6月诗作 《关于》 关于今 早 关于雨后初 霁 关于叶刃上的水 珠 关于手推小 车 关于豆浆、油条、茶叶 蛋 关于拿着它们的女职 员 关于没有黑丝的高跟 鞋 关于穿舌环的少女令我想起的吊唇环的古老部 落 关于复杂的声 音 关于彩色英 文 关于腐烂的母语永远被搁 置 关于趣味和意 义 关于南半球的冬北半球的 夏 关于在海边永远缺席的黑乌 鸦 关于整个世界在搅动的咖啡中 旋转，旋转 等它冷却被一张口喝 下 《恶sickness心》 如果吃药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吃饭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走路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搭飞机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敌人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朋友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安静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交谈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失恋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爱情太多 会不会恶心 如果活着太久 会不会恶心 如果死亡一次 会不会恶心 《礼物》 五天前 母亲打来电话说 儿童节快到了 问问孩子喜欢什么 替她买下 三天前 母亲打来电话问 东西有没有买到 一天前 母亲没有电话 也不问礼物的事 只发来她的照片 张张都是笑脸 《渔火》 刚过七点 透过公路边的树丛 我看见远处灰蓝的海上 竟有一片渔火 多年前，这座浪漫之城 还是小渔村 深夜的海，静静的渔船 像一列骨牌 发出微光 仔细辨别后 才发现一切 不过是五光十色的酒楼 在海上泛起的 影子 《忧伤是一朵涨潮的花》 真正的忧伤 会在皮肤下开花 《暴风雨前》 最后一只鸟 飞走了。 窗外，像剧场里的灯 正在熄灭。 来自海上的声音， 由远及近 搜寻入口。 此刻女孩靠在紫色沙发上， 在屏幕亮起前 倾听一只 白色的海螺。 《印象》 澄净的夜空 月光落在 客厅的中国地图上 家乡是一只 熟睡的鸽子 蓝色大河 静静流过 它收起的翅膀 《节日》 五个小姑娘 并排爬上 充气攀岩架 在她们登上顶峰的那一刻 公主裙下 花底裤上，那些属于 一月的红草莓 五月的小雏菊 收获在她们六月 欢乐的屁股蛋儿上 《端午》 我在大街上 寻找一种粽子 不是这里四处可见的 猪肉蛋黄粽、绿豆瑶柱粽 也不是红薯、枣泥、花生、豆沙粽 更不是巧克力、芝士粽 那只是一种 年幼时咬过一口 就再不习惯别种口味的粽子 那种只包在黄粽叶里 简简单单没有杂质 必须蘸糖吃的 白粽子 曾包给我这种粽子的人 有些在地下 有些在远方 《雨中石》 一场大雨突然降临 花园空无一人 但青草中央的黑色大石 一直都在 整个夏天 孩子们的手放上去又很快拿开 不知此刻 它是否依然滚烫 《刺青》 在我身上 有11个刺青 美甲店的女孩这样说着 一棵黑色小树 纤细的枝条像蛛网 覆盖在她裸露的谷色脚踝上 遥远的非洲 烈日下 12岁的苏丹女孩Yar 静静躺着 她的母亲手持荆棘 刺破她洁静的黑皮肤 再以小刀割裂 以痕刻 赐她成长之荣耀 《外婆总是对的》 都说 外婆最疼外孙女， 因为那是她女儿身上 掉下的女儿。 我不记得我的外婆活了多久， 也从不关心， 只记得她是一个 美丽的女人，干净、整洁。 她“穿麻包片都好看”， 母亲曾这样说。 但外婆很苦。 她的男人在战争年代 把心卖给了革命，并且 邋里邋遢一辈子。 那时候男人没有爱情给女人， 只给她们孩子， 所以她生养了5个。 五十年代过粮食关的时候， 年幼的母亲眼巴巴地 瞅着灶台上煨给弟弟的米粉， 不断用指头偷一些吃， 最后挨一顿打。 外婆临死之前，只有母亲 把自己的血输给她。 但她的话很毒。 母亲出嫁前，她说 别嫁给那个男人。 她是对的。 我出生后，和她很少 有瓜葛。她只说过， 这女娃长大了穿旗袍好看。 我每次穿上旗袍， 我和镜子里的我都得承认 她是对的。 《致父亲》 半夜三点 我独对 一片虚空 唯有如此 透着微光的凌晨时分 仅有一声蝉鸣 擦过 时间倒回几小时 我想起傍晚的孤独 那种你在青海当兵时 体会过的类似情感 那种一个人明明饥饿 却懒得吃饭的感觉 我只是把番茄酱 挤在牛肉丸上 用竹签百无聊赖地在汤里 拨动它 就是这种孤独 让我想到你我之间的 一点共性 虽然我不认识你 也不认识 你的坟 虽然我们早就相互抛弃 我唯一能想象的 是你此刻的世界 一片轻轻倒过来的 羽毛 《梦》 我问女老板 这种灰色长杆上 缀下的绿果 是什么 水馒。 哪个馒？ 馒头的馒。 我轻轻剥开一颗水馒 柔软的叶衣里 绯红的果实 经过手指挤压 慢慢渗出 一滴眼泪 《峰》 正午的太阳 落在湖对岸 起伏的 凤凰山上 山下的女学生 右手搭着同伴的肩膀 脚步匆匆 左袖空空 胸前一片柔软 峰尖闪光 《感觉一种》 星星布满 夏日的夜空 一个孩子选了两颗 分别放入 她的双眼 灰色石头 在湿润的 眼眶里 独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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