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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老店,做鸭疲倦

 昵称73091218 2020-12-26

英雄末路

卖鸭寻出路

156岁的全聚德,累了。

很多人可能不太知道,烤鸭其实也是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外交策略之一。

乒乓球、烤鸭、茅台,曾经一起被称为周恩来总理的三大外交策略。
茅台和全聚德烤鸭,曾多次出现在元首们的饭桌上,一样辉煌的过去和起点,如今一个成了A股第一,一个黯然失色。

01 “被赶上架”的鸭子

1971年7月,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博士秘密到达北京,与周总理举行秘密会谈。

到了中午,会谈进行到激烈之处,周总理话锋一转说:“我们如不先吃,烤鸭就要凉了。”午宴非常丰盛,“唱主角”的就是全聚德烤鸭,在吃烤鸭的时候,双方会谈时的紧张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周总理用全聚德烤鸭宴请美国总统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博士,1971年
周总理向基辛格介绍了全聚德烤鸭的吃法,并亲自为他夹上片好的鸭肉放在荷叶饼上。吃到最后,周总理提议大家举杯,喝茅台酒,预祝双方下午的会谈取得成功。
这次美味的烤鸭给基辛格留下了美好记忆,在基辛格卸任后访华时,还专门到全聚德再次品尝北京烤鸭。美国的新闻还曾报道:“登长城,吃烤鸭,品茅台是最美的享受。”
周总理出席欢迎斯洛伐克总理西罗基的宴会时,被来宾问及“全聚德”3个字的含义,周总理思考了片刻:全而无缺,聚而不散,仁德至上。
此外,1956年12月,毛主席与全国工商联领导座谈时,提到如何保护和发展好老字号时还表示“全聚德要永远保存下去”。
如今,“全而无缺,聚而不散,仁德至上”成为全聚德的文化精髓。自1864年开张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全聚德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任由花自飘零水自流,经过一百多年的沉淀与积累,成为中国餐饮行业的一块金字招牌。

和全聚德在餐饮界的辉煌成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在资本市场的屡次碰壁

老字号要插上资本的翅膀成功上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全聚德”的上市道路就历经了13年的等待和两次挫折。
1994年,上市政策是给各省市额度指标,全聚德被排到1997年。但1997年,全聚德上市工作做完后,市政府把全聚德的指标让给了工业企业。
2001年,上市取消额度制,改成核准制,全聚德重启上市,但由于规模太小最后还是没通过。
后来,全聚德一口气合并了多家优秀老字号餐饮品牌企业,组成餐饮联合舰队。
2007年11月20日,随着全聚德董事长姜俊贤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敲响开市钟,老字号餐饮第一股全聚德成功上市。
全聚德董事长姜俊贤在深交所敲响开市宝钟,2007年
上市的道路走得如此艰辛,全聚德为何还是“痴心不改”?
这一问题的答案可以从全聚德的发展需要看到端倪,标准化是中餐连锁的难题,全聚德自己显然没有强大的资金实力大规模开设直营店,但是又需要拓展品牌,利用加盟商的资金是一个可选择的手段。
然而,发展加盟商遇到的一个难题是:加盟商的收益并不能并入其总部的财务报表,而且大量开加盟店必然会面临管理风险。因此,全聚德需要通过上市来募集大量的资本,一是拓展新店,二是可以直接收购加盟店。
上市后,2008年,全聚德大量的加盟合作协议即将到期,有了充足的资金做后盾,收购显然要比开新店更为容易。

02 开始跌跤的鸭子

从地方名品到中国美食代表再到到享誉全球,不可谓不风光。

正是戴着这样的光环,在“国宴”的标签下,全聚德长期走着高端餐饮服务路线,抱着老字号的“名片”,保持着高姿态。
一只普通大小的烤鸭大约300元左右,其他精品菜系,价格更高,一个普通的菜也要加15%的服务费。
对普通消费者而言,一只动辄数百元的烤鸭,总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但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人会省下半个月工资,也要排队去吃全聚德;去北京旅游,吃全聚德,与游览天安门、长城,并列成为了不可或缺的项目。
因此,到2012年,还是全聚德辉煌的年头:当年全聚德营收19.44亿元,同比增长7.84%,净利润突破1.5亿元,大幅增长17.71%。
不过,这就到头了。
2012年冬天,相关规定的出台,给了高端餐饮服务行业沉重的打击,全聚德也不例外。
2013年全聚德净利润从上年的1.52亿元锐减至1.1亿元,利润下滑28%。此后4年,全聚德的盈利水平没有太大起色,无论是营收还是利润上,均没有达到2012年顶峰时的水平,2018年的利润甚至跌破1亿,2019年公司全年净利润只有不到5000万元,直接回到15年前的水平了。
全聚德在资本市场上的表现同样不温不火,自2017年3月以来,股价一直呈震荡下行趋势。
这一跤,是怎么跌的呢?

北京本地人和北漂们,是很看不起全聚德的。

随便问一问出租车司机,一般是这样的画风:

骗游客的

还不如街边烤鸭店

价格高

服务差

性价比低

......

2014年,有券商测算,北京全聚德三家客流量最大的门店——和平门店、前门店、王府井店的收入,占到全聚德集团总收入的七成左右,三家老门店的利润更是占到全聚德净利润的90%以上。
而这三家门店的位置,都在北京最热门的旅游区。
游客消费场景是典型的单次博弈,可以不用考虑回头客,但是对口碑的伤害是巨大的,其次,中国的餐饮业是一个高淘汰率的行业,旅游街和旅游点附近的餐饮业的淘汰率则更高。
考虑到高涨的地租和旅游人流淡季和旺季之分,旅游街区店面经营难度远高于普通餐厅,很多口碑良好的老牌餐厅根本不会选择去涉足旅游餐饮。
但全聚德这个老字号显然是其中的异类,几乎在任何游客密集处,甚至机场车站都能寻见它的身影。
北京南站的全聚德门店
“天津人不吃狗不理,北京人不吃全聚德。”一句话道尽了全聚德的尴尬现状。
所以,靠游客能行吗?
4月23日晚全聚德发布的2020年一季报说明,不行。

疫情下旅游业几乎全面停摆,靠旅游养活着的百年老店”全聚德在亏损泥潭中越陷越深:公司实现营收1.8亿元,同比下降55.03%;净利润亏损8850万元,同比下降931.66%;扣非净利润亏损9161万元,同比下降1449.4%。
营收“腰斩”,净利润跌超900%,现金流越绷越紧,眼下这只鸭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03 “赶不上架”的鸭子

156岁的全聚德一直希望自己能跟上市场的步伐。从被赶上架,到现在,有点赶不上架了。

情急之下,试水互联网。
2016年,全聚德提出“互联网+”战略,大手笔花了1500万推出“小鸭哥”外卖平台,想要借此拥抱年轻人、拥抱互联网。
但这根互联网救命稻草,有点“索命”趋势。
仅仅一年后,鸭哥科技便停止营业了,全聚德首次拥抱互联网落了一场空,还因此导致亏损近1600万元。
小鸭哥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全聚德外卖太贵,不符合年轻人的消费预期。
此次疫情期间,全聚德又提出所有门店免收服务费、烤鸭价格打9折等优惠条件,但其高客单价始终饱受诟病。
有网友晒出结账单,全聚德一份全套烤鸭套餐298元,一份蔬菜64元,每桌还要多收10%的服务费,两个人随便吃一顿就花了将近600元。
全聚德的服务费,则成了消费者吐槽的焦点。动辄10%以上的服务费,并没有换来如沐春风的服务,反而让消费者窝了一肚子火。

辉煌一时的全聚德,实打实的是那个时代的翘楚。
自成立以来,一直信奉“鸭要好、人要能、话要甜”的经营准则,老一辈全聚德人将其视为根本,并将全聚德做成了北京第一烤鸭店。
但现在的全聚德,似乎离初心越来越远了。
全聚德的困境,依旧在于没有搞清楚定位,处于一种乱打枪的状态,它想走亲民路线,但是又难以彻底放下身段,最后落了个不上不下的境地。
高端的确是全聚德的一张名片,转型大众并不意味着必须要放弃高端,但必须做出改变。

改变可能会死,但不改变,一定会死。

中国人善于将一切不可明说的事情,不必明说的情感,凝聚在一顿饭里。
全聚德可以针对自身特点,打造适合不同群体的品牌。但无论是哪个群体,都应以消费者为中心,以质量和服务打动消费者,去打磨更符合当下时代的味道,去打造属于中国当代文化的餐饮文化。
如果没有质量和服务,恐怕怎样也踏不上时代的列车。
“百年老店”全聚德,也该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才能抓住消费者的胃了。

ps:你知道全聚德是怎么来的吗?

清朝道光时候,河北冀县杨家寨的农民杨全仁因为家乡闹灾害,二老又双双过世,只好跑到北京谋生。

刚到北京的时候,他在鸭局子里给人家放养鸭子。之后,他与人合股开了一个很小的鸡鸭摊,出售生鸡生鸭。
早年的鸭局子,放养鸭子的地方
在肉市街做生鸡鸭买卖的杨全仁生意越做越红火,便与合伙人分了手,自己单挑。他对贩鸭之道揣摩得精细明白,同时省吃俭用,积攒了不少钱。
与杨全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前门大街上一家名叫“德聚全”的干果铺,招牌虽然醒目,但生意却江河日下。
到了同治三年(1864年),德聚全濒临倒闭,精明的杨全仁及时出手,拿出他多年的积蓄,买下了“德聚全”的店铺。
杨全仁盘下商铺后,第一件事便是请来风水先生为自己的铺子改名,风水先生围着店铺转了两圈,眼珠一转,说:“以前这间店铺甚为倒运,晦气难除。除非将其‘德聚全’的旧字号倒过来,即称“全聚德”,方可冲其霉运,踏上坦途。”
风水先生一席话,说得杨全仁眉开眼笑。“全聚德”这个名称正合他的心意,一来他的名字中占有一个“全”字,二来“聚德”就是聚拢德行,可以标榜自己做买卖讲德行。
于是他将店的名号定为“全聚德”,接着又请来一位对书法颇有造诣的秀才,书写了“全聚德”三个大字,制成金字匾额挂在门楣之上。
那字写得苍劲有力,浑厚醒目,为其小店增色不少。
全聚德第一块匾额
之后,杨全仁开始苦心经营这家挂炉小铺。
当时米市胡同另一间烤鸭店便宜坊买卖很兴隆,焖炉烤鸭供不应求,杨全仁另辟蹊径,想用烤小猪的方法烤鸭子,经过多次试验,挂炉烤鸭终于成功了。
在杨全仁的精心经营下,全聚德的生意蒸蒸日上。
杨全仁深知,要想生意一直兴隆,就得靠好厨师、好堂头、好掌柜。他时常到各类烤鸭铺子里去转悠,探查烤鸭的秘密,寻访烤鸭的高手。
他得知专为宫廷做御膳挂炉烤鸭的金华馆内有一位姓孙的老师傅,烤鸭技术十分高超,就千方百计与其交朋友,经常一起饮酒下棋,相互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孙老师傅终于被杨全仁说动,在重金礼聘下来到了全聚德。
孙老师傅的到来,意味着全聚德掌握了清宫挂炉烤鸭的全部技术。经他烤出的鸭子外形美观,丰盈饱满,外皮像绸布一样光洁漂亮,吃起来鲜美酥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为全聚德烤鸭赢得了“京师美馔,莫妙于鸭”的美誉。
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全聚德盖起了新楼,扩大了生意,增添了各式炒菜。到了民国年间,全聚德从天津登瀛楼又请来名厨师吴兴裕掌勺,为餐馆增色不少。后来,杨全仁去世后,其子杨庆长等弟兄三人继续经营全聚德,并在天津南市开了一家全聚德分号。
1933年,一代宗师张文藻在烤鸭
1952年,全聚德进行了公私合营,新设了分号,扩建了老店,并逐渐确立了其“烤鸭霸主”的地位。
来到北京的各方游客,都要感叹一句:不到万里长城非好汉,不吃全聚德烤鸭真遗憾!
全聚德公私合营
而凡是到北京来的外国元首,几乎没有不吃全聚德烤鸭的。全聚德的“全鸭席”被多次选为国宴,备受各国元首、政府官员、社会名流的称赞。
到1993年5月,全聚德在北京全聚德烤鸭店、前门全聚德烤鸭店、王府井全聚德烤鸭店的基础上,组成了大型餐饮集团企业中国北京全聚德烤鸭集团公司,同时集几十家成员企业,形成了如今的中国全聚德集团。
中国北京全聚德集团组建,1993年
2007年,全聚德成功登陆A股,成为首家A股上市的餐饮老字号企业。
从晚清到民国再到新中国,风云变幻,沧桑百年,从最初的艰辛到后来的腾飞,最后誉满天下终成国字号百年老店,全聚德演绎了一部中式餐饮界的经典传奇。
然而,传奇终有谢幕。

参考资料
百年老店全聚德烤鸭的历史故事,赢商网
全聚德成功上市引发了中华老字号的上市热潮,中国经营报
全聚德,收不到年轻人的“智商税”了!财经锐眼
全聚德该走什么路,中高端餐饮应该如何转型?中国经济时报
全聚德这只鸭,败在走得“快”,维小维生素
全聚德式的老字号永远不会倒闭,大象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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