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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信平丨老来伴

 金秋文学 2020-12-29

老来伴

作者:郑信平

周六早上五点多点,老妈打来电话说,堂伯父周五夜里十一点左右过世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守在床边,送了最后一程,言语中很是欣慰。老家有老人过世子女守在床前送最后一程的“孝”道,作为同辈的老妈他们,自然也希望看到堂哥堂姐们床前送伯父终的温馨画面。况且伯父本于今年正月要办90大寿,因了疫情之故改在年冬之时,哪知瘫痪在床近四十年的他不愿再麻烦伯母和子女了,在处暑之时择凉而逝,去往天国。

人说少年是夫妻,老来是伴。你我皆是过来人,我想应该有差不多的同感吧,就是说夫妻也好,说伴也好,爱情婚姻终归是要在柴米油盐中日复一日逐渐变成为左手拉着右手的。双手合抱,才能抬起生活这一沉重滚圆的巨石;通力合作,方可推动命运赋予夫妻双方的责任这个辘轳转向前方。何况父母辈的他们是在父母之命下的结合,更无从谈论爱情的前提了。他们唯有对家的牵挂付出,对子女的全身心爱护,对长辈的遵从敬慕。他们生活在农村,是同姓本家聚居之地,一切皆在本心驱使下,在族规中井然有条。如此,即是他们的生活。

印象中,堂伯父很是威严,这与其志愿军经历有关,复员后,又一直是村干部。做事公道,身体力行是大家对他的评价。可惜,在我读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他不幸得了偏瘫,行动十分不便。于是,记忆中的就是堂伯母整天陪伴他搀扶他的样子。四十年来,年年如此,月月如此,日日如此。金华兰溪远嫁而来的伯母,几乎不识字,孔孟之道、宋儒之德,听都没听过。她没有高大上的任何言语,唯有尽心的付出与夜半的把尿端屎,头上的缕缕青丝从浓密而灰白而花白而全白。永不变的是伴这一角色。

确实,老来是伴,是真的。想我自打记事起,父母也是经常吵架的,有时还动手。也是,66年初中毕业的老妈,嫁给干粗活的工人父亲,自认为划不来,但父母之命不可违,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争吵也在日子流逝中逐渐减少乃至平息了,共劳动,同赶集,一个烧火一个做饭成了晚年他们的风景。堂伯母则是自然灾害饿肚子之时,从浙江逃难来到郑塘底嫁给堂伯父的。他们也是一起生活,共呼吸同命运,相伴几十年,虽然一个壮年偏瘫,但不离不弃。这都是姻缘使然。

日子也在物资缺乏,时常争吵中过到了二十一世纪,我们后辈们也各自成家,堂哥堂姐还在苏州事业有成。而父母辈的他们则是在岁月的流逝中由身强体壮变成了弯腰驼背,成了瘦弱孱孱,成了医院的常客。而医院陪伴的身影,更多的是老妈伯母他们辈这另一半,同是伴的老人。因为儿女都有事业,有家要养,这是理由,更是借口的成份居多吧。这就是老来伴。

伴,篆体为,各出半人才成“伴”。由此可见,伴是一起,是合作之意,没有利益的要求。伴还有绊之意,互相纠结在一起,更没有分开的意思。由此,婚姻中的夫妻,在父母辈他们以他们的实际行动,阐释了其更牢固,更永恒的朴素之相伴之意。他们无所求,无分别意,无论贵贱贫富。

人生七十古来稀,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医疗技术的进步,现在,七十是常态,八十也是多又多了,但九十仍是稀之又稀的,何况是瘫痪在床四十年的伯父,可见伯母伴的功劳。

(2020年8月24日09:29。周六回了趟老家,拜别堂伯父。堂哥为了伯父的落叶归根,特意在老家做了栋别墅,请大堂姐和伯母一起照顾。我每次回家,都要去和伯父聊聊,耳聪口齿清楚的伯父,青光眼,每次都能听出我的声音,叫得出我的名字。)

文/郑信平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郑信平,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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