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妹众多,为了我们能吃饱穿暖并接受良好的教育,爸妈节衣缩食,坚强地承受着生活的重压。爸妈的三观惊人的节衣缩食一致,一辈子都以助人为乐。他们仿佛有用不完的爱,总是毫不犹豫地洒向更多需要爱的孩子们……小弟的父母在文艺团体工作。因为常演出,无暇照应,他出生三个月后随着奶奶生活在他大伯父家。小弟聪明、可爱,遗传了父母的艺术天赋,模仿能力极强。漫画也相当棒,书法也很不错。伯父伯母对他宠爱有加,堂哥堂姐也非常喜欢。小弟上学了。有一次他生病了,因不属于直系亲属无法享受公费医疗。大伯母提出索性办过继手续。大人之间因未达成共识而发生了矛盾。小弟被伯母逐出家门,送回青岛。小弟从小和奶奶在一起,与父母感情很淡。那时,小弟14岁。送回去青岛他就扒火车回南京。来来回回很多次。奶奶也想小弟,可小弟回到南京无家可归。我家就成了他和奶奶唯一的去处。妈妈心疼他们祖孙俩,更不忍看着裹着小脚的奶奶带着小弟为居无定所而焦虑。她顾不上小弟的伯母有意见,索性让小弟住在我家。至此,我家又多了一个成员。小弟执意要随我们一起去农村,妈妈没有同意。她认为人往高处走。我们马上就是农村户口了,前途渺茫。小弟回去也许前途会好一些。我们刚进院子,就见小弟摘下“礼帽”(不知道他在哪儿找来的一顶破草帽)九十度鞠躬迎接我们,他滑稽的模样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小弟像“螺蛳姑娘”一样,做了一桌饭菜。还在空酒瓶里放了白开水,以水当酒。那顿饭我们在笑声中吃完。拍完照,二姐三姐送小弟去火车站。小弟将去铜川给他四叔带孩子。姐弟仨都哭成了泪人……有一天,我们终于收到了小弟的来信,告知他已插队在山东临朐。信里诉说着对我们全家的思念。落款:你们的小弟。看着信,我们都哭了。小弟再次感受到父母之爱,手足之情,他不想再做独行侠,不想再过孤苦伶仃的日子。小弟为了让生产队长接收他,下地干活非常卖力,有一天,不小心脚划破了,妈妈很心疼!小弟在我家生活了半年,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至今记得他“怪模怪样”地唱《红莓花开》的情形……生产队最终没有答应接收小弟,我们万般不舍地送他上了回“家”的车。从此,很多年没有小弟的消息……他一直是妈妈心底的牵挂……回城后,妈妈常提起小弟。我们一直在找小弟。2007年终于通过网络找到了小弟。当小弟看到我给他写的信和下放前的那张照片,放声痛哭……夫人进门吓了一大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弟说:我找到家了……2008年春节,小弟携全家来南京。妈妈开心地合不拢嘴。兄弟姐妹们都回来了。这是分别了36年之后的聚会。小弟的脸上刻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我们看到很是心疼。他还是那么有趣。他学着当年收破烂人的声音:“破布烂棉花拿来卖钱,烂衣裳破布拿来卖,废铜烂铁拿来卖”……把我们带进了童年回忆中……小弟一定要对妈妈表示一下“孝心”,妈妈不收,但拗不过小弟,只能收下。后来,妈妈也对小弟全家表示了“心意”,他坚决不收,妈妈说:“你不收就不是我的儿子!”……小弟全家的到来,这个春节更加热闹。他随着妈妈分别去兄弟姐妹们家做客,最后一站是小哥哥家。返回的车票早已订好,小弟全家即将与我们分别……刚刚还谈笑风生的我们突然都沉默了,每个人的眼圈红了……小弟命运多舛,一生经历太多的坎坷。好在有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不离不弃,伴随左右。现在小弟身体状况不太好,记忆衰退得厉害,但,对我家每个兄妹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小弟和夫人在贵州老家居住,兄弟姐妹们说好待“疫情”过后,一起去看望我们永远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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