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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内容回顾：清初期对今国土的奠定（三）——雅克萨之战 上一次的文章笔者介绍了两次清军对雅克萨的进攻。最终迫使俄国走上谈判桌。而这次谈判所签订的合约就是著名的《尼布楚条约》。最近，我却发现这个条约十分的有意思。如今，网上很多人都说《尼布楚条约》是一个不平等条约。丧权辱国，割让大片土地。这种说法是否正确呢？不要着急。我们去看一看俄国人的看法，上世纪。很多苏联人，甚至是苏联学者，也认为《尼布楚条约》是一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只不过与我们今天的网友相反，他们认为，清朝利用自己的军队优势逼迫。沙皇俄国被迫做出退让，割让了大量的土地。但是，在条约签订的当时，无论是俄国方面还是中国方面，都没有对这个条约的平等性提出异议。这一现象值得我们探讨。  《尼布楚条约》的满文本既然要探讨这一条约，就需要回顾这一条约的签订过程，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康熙皇帝命令侍卫内大臣索额图为全权大臣，率领中国谈判使团远赴色楞格（今俄罗斯色楞格斯克）与俄国全权代表戈洛文进行谈判。行前康熙皇帝向他们说：“罗刹侵我边境、交战于黑龙、松花、呼马尔诸江、据我属所居尼布潮（即尼布楚，俄国称涅尔琴斯克）、雅克萨地方、收纳我逃人根特木尔等、及我兵筑城黑龙江、两次进剿雅克萨、攻围其城、此从事罗刹之原委也。其黑龙江之地、最为扼要……朕以为尼布潮、雅克萨、黑龙江上下及通此江之一河一溪，皆我所属之地，不可少弃之于鄂（俄）罗斯。” 这次谈判双方都留有后手，俄国代表戈洛文从莫斯科出发时，就率领500多人，后于西伯利亚征调部队、招兵买马，使其队伍达到了2000人左右。此外，在尼布楚周围俄军各处要塞，还有2000多人，这些军队也听从戈洛文调遣，换句话说，总计4000俄军。清朝使团本有800人的卫队，但在途经喀尔喀蒙古，遭到变故（准噶尔部叛乱）。只得改道。由于局势变化，这次康熙皇帝表示：“初议时，仍当以尼布潮为界。彼使者若恳求尼布潮，可即以额尔古纳（河）为界”。变故也导致谈判地点改为尼布楚，后因获悉俄军拥有重兵，清方也增调兵力，水陆并进。《清圣祖实录》记载黑龙江水路兵1500人，而这次谈判的参与者——传教士张诚在日记中记载，陆路部队为1400人，清方合计共约2900人，中国使团所带给养物资极多，担任运输工作的民工、水手人数众多。据传教士张诚记载：“索三老爷(即索额图)独自一人就用了300头骆、1500匹马，还有100个侍候他的家人。国舅(即康熙的舅舅佟国纲)有不少于300匹马，150头骆驼和80名仆人。其他官员按级别各带多少不同。”这些人在虽然除了少数亲兵外，都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俄国代表戈洛文这也说明双方都做好了准备，一旦谈判失败，就是大规模战争，而谈判很不顺利。双方先互相指责对方的侵略，开始的领土谈判，都未亮出底牌，而是反复旁敲侧击，之后也是相互试探深浅，探查签约底线。索额图认为“鄂嫩、尼布楚皆为我茂明安等诸部落原来居住之地，雅克萨为我虞人（猎人）阿尔巴西等居住之地。”提议边界是贝加尔湖、勒拿河一线，即西伯利亚东部也是中国领土（网上一部分人提出的清朝《尼布楚条约》割让大片领土的“依据”之一），俄方反对，要求以黑龙江为界，双方第一轮提议差距极大。之后俄方让步提出以牛满江（今俄罗斯境内的布列亚河）为界，中方则提出了以尼布楚为界（不包括尼布楚），这是康熙皇帝给索额图的底线，不得不说索额图此时提前暴露了底牌。 不过，戈洛文仍不接受，一边谈判，一边在尼布楚增派火枪手，中方也毫不示弱，调兵遣将，谈判陷入僵局。正当双方准备继续开战时，谈判出现了转机，一是我们前面提到的准噶尔叛乱的日益严重，这使得中方需要俄国的中立，进而讨伐准噶尔，否则便会面对两个强敌。二是俄土战争的影响，1686年俄罗斯加入由奥地利、波兰和威尼斯等国家组成的反奥斯曼同盟。1689年，中俄双方进行谈判时，俄军克里米亚进行着远征，但战事十分不利。而第三件事急速尼布楚周围的布里亚特和温科特等族居民，举行了反对俄军的起义。大约有600到700名喀尔喀蒙古人对俄国占领下的尼布楚发动了进攻，这改变了尼布楚周围中俄双方的力量对比，也逼迫俄国进行妥协。 而此时中方带来的传教士——张成、徐日昇也努力调停，从中斡旋，最终，促成了双方和解，在最大的分歧——边界问题上达成一致。而在此时，表面缓和的谈判现场，俄方的“小动作”仍然不少，可以说局势依然暗潮涌动。中俄双方在会场上，磋商各带士兵300人，且这些士兵只带刀剑等冷兵器，不准带火器。此时，其实俄方卫兵已经违反协定，除冷兵器外，还暗自藏了了手榴弹。甚至俄方还想通过贿赂传教士，争取这些人在条约文本中，利用中方不懂“拉丁文”的缺陷，给中方“使绊子”，但传教士拒绝了俄方的收买。不过，所幸的是，条约最终签订，这便是著名的《尼布楚条约》，条约以拉丁、满、俄三种文字书写，拉丁文版为正本。基本内容如下： 1，以流入黑龙江的绰尔纳河，附近之格尔必齐河为两国之界。格尔必齐河发源处为石大兴安岭，此岭直达于海，亦为两国之界：凡岭南一带土地及流入黑龙江大小诸川，应归中国管辖。惟界于兴安岭与乌第河之间诸川流及土地应如何分划，今尚未决，此事须待两国使臣各归本国，详细查明之后，或遣专使，或用文犊，始能定之。又流入黑龙江之额尔古纳河亦为两国之界：河以南诸地尽属中国，河以北诸地尽属俄国。凡在额尔古纳河南岸之墨里勒克河口诸房舍，应悉迁于北岸。 2，俄人在雅克萨所建城障，应即尽行除毁。俄民之居此者，应悉带其物用，尽数迁入俄境。两国猎户人等，不论因何事故，不得擅越已定边境。若有一二下贱之人，或因捕猎，或因盗窃，擅自越界者，立即械系，遣送各该国境内官吏，审知案情，当即依法处罚。若十数人越境相聚，或持械捕猎，或杀人劫掠，并须报闻两国皇帝，依罪处以死刑。既不以少数人犯禁而备战，更不以是而至流血。 3，此约订定以前所有一切事情，永作罢论。自两国永好已定之日起，嗣后有逃亡者，各不收纳，并应械系遣还。 4，现在俄民之在中国者或华民之在俄国者，悉听如旧。 5，自和约已订之日起，凡两国人民持有护照者，俱得过界来往，并许其贸易互市。 6，和好已定，两国永敦睦谊，自来边境一切争执永予废除，倘各严守约章，争端无自而起。 签订这一条约后，双方都松了一口气，传教士的日记写道，换文即毕，双方彼此拥抱，喇叭、锣鼓、风笛、长管齐鸣，乐声大作。签约第二天，戈洛文又向清朝使臣赠送礼品，表示“以此纪念两国使臣之间在过去一些日子中的真挚友谊。” 双方君主也对这一条约十分满意。索额图后因党争被康熙皇帝捉拿下狱，对于索额图一生的，被全面否定，但是唯独和沙俄签订的《尼布楚条约》被肯定。俄方代表回莫斯科的途中，沙皇专程派员发给其奖章，以作为奖励，回到莫斯科后，立即被封为大贵族，受到沙皇伊凡五世和彼得一世的接见和嘉奖。 那么，后来俄国和中国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对此不满呢？俄方的原因涉及复杂，不便于详细说明，我们是今天网民为什么会认为该条约不平等，其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失去大量土地。但实际上贝加尔湖以东的进行游牧的茂明安部落早已内迁，这一地区并不像和龙江流域其他地区那样清朝实行有效统治，而当时在尼布楚地区游牧的蒙古布里亚特部落，也没有归附清朝，因而与其说是清朝割让了领土给俄罗斯，不如说清朝势力范围的退让。 但是，从另一角度上来说，《尼布楚条约》的意义却很重大，首先，条约的满文本中没有使用大清国一词，而是使用中国一词，正式文本则是拉丁文也是使用“中华帝国”一词。其次，条约划分了清朝与俄国东段边境的边界，保证了长达近180年的和平。另外，也使得清朝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准噶尔人。更重要的是，尼布楚条约具有近代法律意义，在这次谈判中，由于康熙皇帝挑选的两名耶稣会士徐日昇和张诚，充当了中国一方翻译和顾问，我们可以看见这个条约是按照国家法进行起草的。在每个细节上，即条约的写制、签署、盖印和互换，都严格遵守了国际惯例，以至于在条约中加入法令，这是自《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以来条约中都曾使用的办法。 所以，综合而言，评价《尼布楚条约》是平等的近代国际条约并不为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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