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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灵(65-66)完结

 青壶先生 2021-01-10
65
阿尼桑天资聪颖,学什么像什么,这小白龙一手的好枪法,她两个月就学到了手里。
她和小白龙都使双枪,长的又美,得了一个双枪戏蛟龙的美号。但也因为这份姿色,被大当家垂涎,在一天夜里,二人一不做二不休,设局杀了大当家,二人成了山上的当家人。
阿尼桑和小白龙不一样,她见过世面,知道要想在这乱世打下一片江山,就得立规矩。阿尼桑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抢穷人,不光不抢,山下的村寨谁家有了困难还给钱给粮。其次,不抢女人。不光不抢女人,村寨里谁家女儿被抢了,他们还上山去救。第三,不抢小孩。和前一条一样,谁家小孩被抢,也会前去相救。
一开始山上的兄弟们都理解不了,咱们就是土匪,就是靠抢吃饭,这也不能抢那也不能抢,咱们吃什么?阿尼桑笑道,咱们吃大户。
大户就是山下的富户,以及过往的商人和官员。
阿尼桑做了部署,周边县城的大户是有数的,让人乔装打扮,混到城里去做数据统计。每个大户的名称、地理位置、产业、武装力量等等,统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月下山一次,每次攻击一个大户。而且都是夜里行动,只要钱粮,不伤人。
而且这攻击不是随便攻击的,每月一次,可不是固定的县城,这个月这个县,下个月另外一个县。而且对于过往的行商也是,只要钱,不伤人。当然了,这是建立在不反抗的前提下。要是反抗,全部杀光。
不过阿尼桑对待官员可没有这么仁慈了。只要是官员,先探明身份,因为在他们的数据库里,针对周边官员也有一份资料。查明是贪官,杀人抢钱,绝不手软。如果是清官,不杀人,但是要在脸上留个记号,钱财抢一半。
钱财到手,无论这钱来自于大户还是行商,或者是官员的,阿尼桑绝不私贪,当然,也绝不分个干净,而是分成八份。这八份当中,一份是发展基金,一份是死伤抚恤,一份是情报支出,一份是激励奖金,剩下的四份,才是按劳分配的每月酬劳。
在阿尼桑的计划发展之下,不到两年的时间,这山上的队伍,壮大了几十倍。原本十几个人三五条枪,现在上千号人,人人手里都有枪,光克虏伯火炮都弄了两门。你说这阿尼桑本领有多大。
随着阿尼桑的势力日渐增大,也成了小军阀的眼中钉肉中刺。前后围剿好几回,但都有山下的老百姓报信,全都扑了个空。再加上大山险峻,地理位置复杂,没法深入,只得作罢。
事业做得不错,阿尼桑和小白龙还生了个女儿,随了小白龙的姓,叫仰阿莎。但又起了个汉人名字,叫方文君,寄养在米商郭泰福家中。这阿尼桑爱孩子,三天两头去看,抱在怀里不撒把。
郭泰福说,看你这么疼孩子,干脆洗手不干就好了。
阿尼桑逗弄着孩子,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可是想法归想法,江湖哪是那么容易退出的。阿尼桑退不出来,郭泰福就让小军阀盯上了,直到某天确凿了是阿尼桑的帮凶,小军阀带人抄了郭泰福的家,带走了方文君。
知道孩子被带走,阿尼桑心里就像掉了一块肉一样,她舍不得孩子,更不能将小白龙和山上的兄弟弃之不顾,权衡之下,她一个人去会了小军阀。
孩子在府里吃的是稻香村的桂花糕,穿的是东洋纱做的花裙子,看到阿尼桑到来孩子高兴的只喊妈妈。阿尼桑抱着孩子泪如雨下。
阿尼桑不知道小军阀为什么没有杀她,而是和以前一样,二层的小洋楼,出门车进门轿,锦衣玉食,丝绸段子面的棉被,能照出人娘俩的西洋镜,还有能唱流行歌曲的留声机。
阿尼桑问孩子,你在这高兴吗?孩子使劲的点头。阿尼桑觉得这就够了。
可是夜深人静,阿尼桑还是有感觉,这诺大的府邸,有一个怪物在黑暗中盯着她们娘俩。孩子不知道,可是她清楚的很。好在这一切似乎只是她的感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让阿尼桑奇怪的是,除了她,那七座小洋楼的主人又从新换了一遍。她远远的看着小军阀,换媳妇可真勤快。
春夏秋冬又一春,到了来年,她带着孩子去赶集,听闻城门外杀人头,说是山上的匪徒。她心里一动,到了城门口,坐在车子里却不敢出来了。她看的清楚,那一排一排跪着的,都是自己的兄弟,最末了的那个,正是玉面小白龙。
她下了车,却不敢往前走。玉面小白龙漠然回了头,看她笑了一下,那斗大的脑袋带着一腔热血滚出去老远。
她做了半个月的噩梦,梦里山上的兄弟来索命。
一梦南北成柯,转眼过夏。小洋楼的旧人换新人,又换了一半。她还笑呢,说你这么换也不怕累着。小军阀嘿嘿笑,我身上挎着两杆枪,累不着。小军阀笑的时候,阿尼桑从他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阿尼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觉得和她感受的那个怪物有关。
怪物还没来,战争来了。那时候各种各样的军队,名目复杂,阿尼桑也分不出来谁跟谁是一伙的,谁跟谁是对头。她就想带着她的仰阿莎过好小日子,就算足不出户都可以,反正府上的供给也足,要什么有什么。
出事的那晚城外打了一夜的炮,炮声轰隆,不绝于耳。府里又扛不住的下人,开始偷摸往外跑。可是阿尼桑知道,这兵荒马乱的,能跑到哪儿去?
午夜的时候炮声消停了一会儿,她搂着仰阿莎睡了觉。睡梦中她听到了雨声,她想起来看看关门没有,可还没起来,伸手一摸,身边的仰阿莎没了。阿尼桑吓了一跳,翻身爬起来就去找,可床上哪有人呢?
她招呼老妈子点上灯,可是屋里屋外都没有。阿尼桑着了急,问老妈子,老妈子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阿尼桑发了狠,直接撕下她的半张面皮,另一个老妈子吓得半死,才说大奶奶半夜来了,把少小姐带走了。
阿尼桑一听大奶奶,马上就想到了那个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女人,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是再怎么寒颤,得找孩子啊。
阿尼桑来的时候是带着枪的,小军阀知道阿尼桑有枪,可他一点不在乎,还把那两把盒子枪垫了垫,说枪保养的不错,就是准头差点。阿尼桑没跟他争,没什么用。
现在阿尼桑提着两把枪就往老宅跑去,夜深人静,偌大个宅子连个人影都没有。城外的炮声又响起来了,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像谁家死了人吹的单蹦唢呐。
小军阀出去了,外面打的这么厉害他无暇顾及家里。守卫不少,都在外面站着呢,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他们似乎见惯了这种阵仗,依旧吊儿郎当。
阿尼桑知道这回不一样,她知道小军阀要完了。
所以孩子更是不能丢,她要带孩子走。
老宅的大门插得紧紧的,里面也没点灯,周围也没人。阿尼桑不管这套,骑着墙头就翻进去了。刚进院子,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因为这种味道她实在太熟悉了,都印在了她脑海深处,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
到了门口,她要往里闯,两个老妈子拦着,阿尼桑一句话都没说,一枪一个,全都打在了脑门。小小的一个孔,淡淡的一点血,两个人死于非命。
阿尼桑一脚踹开门,才发现围了一屋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的中间摆着两副棺材,血红血红的,泡在血里。看到阿尼桑进来,这些人木然的看着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刚才的枪声。
阿尼桑愣都没打,一手一只枪,左右开弓,子弹横飞,一屋子人鲜血飞溅,没有一个幸存者。
这些人死干净,阿尼桑才能打开棺材。
棺材打开之后,阿尼桑差点晕厥过去。两个棺材,一个是仰阿莎,一个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大奶奶。阿尼桑一枪打在那大奶奶脑门,却没有血流出来,就像一截枯木一样。阿尼桑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死了没有,所以又补了几枪。
可是等阿尼桑抱起仰阿莎的时候,那挨了几枪的大奶奶却叹了口气,她说,本来我是想用你的,但觉着用你太可惜了,难得的好苗子。
阿尼桑再看大奶奶,灯火之下,她的眼睛就像是鬼火一样。
鬼火闪烁几下,大奶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她面容枯瘦,就像是骷髅一般。坐起来之后,大奶奶对和阿尼桑笑了笑,说道,你给我孩子,我让你活着。
阿尼桑也是大巫,但却从心底对大奶奶这个人产生了无边的恐惧,她想带着仰阿莎逃跑,可是怎么都抬不起来脚。在这关键时刻,她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剧痛之下,扬起手里的枪对着大奶奶连打几枪。
阿尼桑看的清清楚楚,那子弹一颗一颗全都进了大奶奶身体里,还带着噗噗声。大奶奶不以为意,从棺材里走出来,又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我还是用你吧。
阿尼桑大喊,你做梦……但是这一声喊完,阿尼桑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一回头,那些被自己打死的人,一个一个的全都站了起来。
阿尼桑进棺材的时候,孩子就像个破娃娃被扔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都是血污。她多想起来帮孩子擦擦脸,可她再也起不来了,只能浑身无力的躺在棺材里。当那棺材被注满鲜血的时候,她直骂老天爷没长眼。
就在她诅咒这个世界的时候,阿尼桑觉得整个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脑袋好像也被攥着,一股股热流从头顶往身体里灌。她明白,自己完了。
就在阿尼桑绝望的时候,一颗炮弹从天而降,直接捣穿屋顶进了大奶奶的棺材里。大奶奶连同那个灌满了血浆的棺材,瞬间粉身碎骨。骨头皮肉,连同血浆,炸的一屋子人仰马翻。除了阿尼桑,所有人都死了。
阿尼桑耳朵被炸的嗡嗡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仰阿莎。在一堆血泥碎肉里面,阿尼桑找到了仰阿莎,孩子更脏了,依旧眼睛紧闭。
阿尼桑带着昏迷不醒的仰阿莎走遍了兵荒马乱的中国,什么人都找了,都说治不了。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阿尼桑认识我太爷爷的。那时候我太爷爷被响马绑了,在山上住了有小半年,黑话都学全乎了,还跟山上的一点红学了枪法。
一点红看着我太爷爷难过,说要不是靠你做生意,还真想把你就地睡了,给我当压寨老爷们儿。
阿尼桑那时候身上也没钱了,饿的头晕眼花,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走到了山脚下,被崽子带了回来。一点红看阿尼桑面目清秀,给洗干净了,喂了顿饱饭,阿尼桑把一来二去的经过说了。
那会我太爷爷年轻气盛,学问也多,他呲着牙跟阿尼桑说,有两个法子救你这孩子。第一种就是找天借命,第二种就是找人借命。
阿尼桑一听这话,一下跳了起来,身上披着的衣裳都掉了,露出来一身白亮的皮肉,看的一众小崽子口水哗啦啦的流。可是阿尼桑丝毫不以为意,拉着我太爷爷问,什么叫向天借命,什么叫向人借命?
我太爷爷捻着没长出胡子的下巴说道,向天借命有个案例,这就是诸葛亮。诸葛亮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跟姜维他们说道,我学过向天借命之法。然后,诸葛孔明就在大帐之中按照北斗七星,摆了前三灯后三灯,主灯居中,一共七盏灯。每晚亥时到丑时诸葛孔明在这七灯之中再走天罡步,求神赐寿。这七灯旁按八卦摆设六十四枚旗帜,每枚旗帜上面必须有不同的神仙名称。并且,每日走完之后都要添油七分,不能多也不能少。走完天罡步还不能把这灯扑灭,若途中灯灭了就说明天命如此,汝当绝命。可惜到了第六晚,司马懿大军来犯,魏征开帐进来,带风灭了主灯。
阿尼桑听了我太爷爷的说法,眼睛一直在闪光,连问了几个关键问题,我太爷爷告诉她,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要是有诸葛孔明的本事,何至于被捉到这里来?
阿尼桑大失所望,不过马上又想起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向人借命。
我太爷爷告诉阿尼桑,这向人借命的法子有很多种,你是苗人,你们苗疆就有夺舍续命之法,根本不用向我们这边学。我太爷爷其实也不知道这苗疆夺舍续命之法究竟是什么,说这些话就是快活快活嘴。谁知道这一句话点醒了阿尼桑,她一跺脚,说道,我明白了。
阿尼桑说她明白了,这可把我太爷爷吓坏了,问她明白了什么。
究竟阿尼桑明白了什么呢?我太爷爷后来才清楚。
 
66
阿尼桑所说的意思,是她明白了那大奶奶那晚对她,以及对孩子的做法。
那晚阿尼桑在放满了血浆的棺材里,从头顶被灌进来不少东西,只是一颗炮弹终结了大奶奶的性命,这灌输过程就结束了。从那天之后,阿尼桑脑中就多了很多的知识。只是后来阿尼桑急于救治仰阿莎,所以没顾得上了解她脑中多出来的那些知识。
现在经我太爷爷一提醒,犹如醍醐灌顶,顿时融会贯通,知道了那大奶奶那晚的做法不是别的,就是夺舍续命。所以阿尼桑一拍大腿,说她明白了,明白的就是这么回事。
后来阿尼桑在山上呆了一段时间,等我太奶奶带人来救我太爷爷,和一点红成了拜把子姐妹,这才一并和我太爷爷下了山。
下山之后,就拜别了我太爷爷,说她要去救仰阿莎。
我太爷爷一听,没当回事,又赠了不少盘缠给阿尼桑,也回了家。回到家乡,阿尼桑刻苦钻研,又做了几次试验,那夺舍续命的法子还真让她研究出来了。阿尼桑欣喜若狂,在孩子身上实施,还真就成了。孩子醒了过来,跟以前一样,只是有一样,不知道这法子哪里出了问题,孩子身体就停在了十二岁这模样上。
阿尼桑觉得孩子不能老是这样,以后她还的嫁人,还得过日子。所以阿尼桑再次加紧试验,这一回实验对象用的是自己,这回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竟然直接到别人身体里面了,而原本的那个她,成了别人。
幸好现在这个技术很成熟,阿尼桑隔了两个月又做了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不回去不行,孩子不认成了别人的她。
可阿尼桑千算万算,没想到孩子也有老去的时候。孩子的老去并不是肉体老去,而是寿命老去。身体还是那样,十二三岁的模样,也不长大,也不变小。可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孩子身体也会衰退,慢慢的走向死亡。这从身体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当孩子濒临死亡之前的半个月左右才能看出来,身上长了尸斑,五识也会慢慢变得浑浊,然后浑身无法动弹。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阿尼桑崩溃了,她不知道孩子怎么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在这时候她又想起来我太爷爷,一路车马奔腾,来到沂河边,到了家门口也不做停留直接往里闯。要不是我太爷爷及时出现,阿尼桑早就被乱枪打死了。
我太爷爷没想到还能见到阿尼桑,更没想到阿尼桑真的夺舍成功,续了孩子的命。
查看孩子一番之后,我太爷爷告诉阿尼桑,孩子因为昏迷的太久,身体的生长机能停滞了,所以只能停留在这个年纪。但是,并不是说身体这样就不会死亡。死亡是大自然的规律,所有人都会死,就算有些东西不会老去,但同样也逃离不开死亡的命运。
我太爷爷说到这里,告诉阿尼桑,孩子现在就是要老死了,你节哀顺变。
阿尼桑一听孩子要老死,非常理解不了,说这孩子才借命不到十年。
我太爷爷叹了一口气,借命这种事情有悖天伦,这寿命在正主身上可能是三十年四十年,但是倒了一手,肯定打折,你这孩子能多陪你十年已经不错了。
阿尼桑拉着我太爷爷的手问道,可我想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我太爷爷那时候稳重了很多,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不能给阿尼桑再说了。因为他知道,这孩子借了别人的寿命活下来,那被借的那个人就得死。这是损阴德的事儿,他不想帮阿尼桑。
看到我太爷爷踌躇,阿尼桑当即跪倒在青砖海漫的大院子里,对着我太爷爷就磕起头来。那脑袋一磕一个血针,一磕一个血针,没一会儿,阿尼桑的额头就是血红一片,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淌的一大襟都是。
当时我太奶奶刚生了我爷爷,看阿尼桑的模样心一软,心想,自己的孩子要也是这副模样,我是不是也要眼睁睁看他死?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太奶奶劝了我太爷爷一句,你就跟她说一回,就这一回。
我太爷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你要想让她活,只能不停的夺舍续命,但你可知道,得有多少人将会命丧你手?
阿尼桑听了我太爷爷的话,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道了谢就要走。可是我太爷爷拦住她,说道,生死无常,人总是要死的。而且这生死反复,死了生,生了死,今生你们是母女,下一世你们还会相遇,何必在乎这一时的缘分呢?
阿尼桑哪里肯定我太爷爷的话,对着我太爷爷磕了头,带着孩子离开了。
就在次日,我太爷爷知道县城有一个小男孩死相凄惨,就像是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了一样。县城里到处流传着红毛女人吸小孩血的传说。
虽然阿尼桑这一刻救了仰阿莎,可人总有老去的那一刻,阿尼桑也会老去。可是她老去了,孩子却没了人照顾。没办法,她只好在老去的时候夺取别人的身体,成为年轻的别人。至少,成为别人,也比孩子没了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世上强。
所以,阿尼桑夺舍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收的徒弟,也就是你的师父,烟华。我太爷爷抽着旱烟袋对龙美兰说。
龙美兰听了我太爷爷话震惊不语,久久的说不出来话。又想到自己的这一手枪法,也是师父教的,顿时就释然了。
可是龙美兰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母亲——烟宁是怎么回事?
我太爷爷告诉龙美兰,这夺舍可不是随便夺的,要是夺错了,有可能夺人命不成,反倒被人家夺了性命。那时候不是得不偿失的事儿,那是直接丢性命的事儿。所以在夺舍之前,需要好好盘查这人的生成八字。
而且,越是八字匹配的,这夺舍传承下来的东西越全乎。
有一种情况,八字配的不好,很有可能夺舍成功,但是身体残疾了,或者失忆。当然,这里面的情况很多,也有变成傻子的,也有不男不女的。
所以阿尼桑夺烟华之前,就打听好了这烟华的八字,当然,人在生长过程当中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所以还得有后备,这后备就是烟宁。
可惜的是,阿尼桑夺了烟华后,得知你母亲生了双胞胎,一查之下,才知道你们的八字和她简直是绝配,所以才把你们受了当徒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烟宁无意间得知了她的秘密,她为了救出你们,却没想到被阿尼桑提前发现,后面的事情好需要我说吗?
我太爷爷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龙美兰心中疑惑已解,多余就算我太爷爷不说,她也已经明白了。只是烟宁成了这幅模样,是她最难以接受的。她想问我太爷爷,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我太爷爷小烟袋抽的啪啪响,跟她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母亲这副模样,虽然已经没有人伦,但是还有魂魄均在,和常人无异……其实活到了我太爷爷这个岁数,很多东西都想明白了,所以说话一般只说一半。其实世间的话不就是这样吗,说一半就够,说多了伤人不说,还有可能伤己。
就在这时候,病房们一下被推开了,一个小护士推着小车走了进来。我太爷爷一看这护士,慌了腿,一边把旱烟袋悄悄灭掉,一边小声招呼我爹,快开窗,快开窗……
谁知道那小护士早就瞅见了我太爷爷的模样,皱着眉头狠狠瞪了我太爷爷一眼,你这老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别在病房里抽烟,就是不听,要是再被我抓住,你就别再这住了。
我太爷爷嘿嘿笑,露出漏风的门牙,说道,哎哟,小刘护士,真是的,又被你抓住了,对不起啊。
那被称作小刘的护士哼了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都说了多少回了,不还是没改吗?说着话,悄悄递给我太爷爷一个东西,小声说道,我们食堂新做的,快吃,别让别人看见了。
我太爷爷接在手里,龙美兰和我爹才发现那是一只大鸡腿,这俩人不明白,这老头什么时候和这护士这么好了?只是我太爷爷接过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吃,而是装模作样闻了好一会儿,然后舔着嘴唇说好香。那护士给躺在床上的老头量了体温,又给吃了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太爷爷一眼,这才离去。
看到护士走了,我太爷爷才没好气的把鸡腿扔给老头,骂道,自己想吃又没本事要,你说说你,都这岁数还得我给你操心……说着说着,数落起老头来。龙美兰和我爹不好在旁边听着,只好走了出去。
这俩人一走,我太爷爷和老头在地面嘀咕开了,嘀咕的什么,没人知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老头身上也好的差不多了,龙美凤却一天比一天虚弱,脸色也变得蜡黄。医院里的人告诉龙美兰,说龙美凤肝脏胰脏还有胃,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心脏似乎也在一天一天的衰弱,还有肾脏,已经爆了。这些症状加在一起,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有救治的必要。后面的话没说,龙美兰也知道怎么回事。
龙美兰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她巴不得龙美凤现在就死,却在心底又不愿意她就这么死去。而那边的师父,外表看上去很虚弱,生命力却旺盛的很,除了久坐腿上肌肉有些萎缩,其他的都非常好。
最主要的是烟宁,依旧没醒。龙美兰问过我太爷爷,烟宁会不会就这样一直醒不来了。我太爷爷告诉她,不会的,会醒,但是因为之前身上血气几乎损失殆尽,可能要等个一年半载才会醒。
龙美兰听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一想烟宁早晚会醒,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安慰的。
老头身体恢复了健康,他和我太爷爷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两天就回家——出来的太匆忙,家里的鸡鸭猫狗没人喂——这是理由。
其他人对于两位老家伙要回去没什么意见,但是龙美兰眼巴巴的看着我爹,问道,他,他是不是也跟你们回去?
老头本来想说话的,最后还是我太爷爷说了,嗨,随他,他想走就走,不想走就在这,我们这把岁数了,哪管得了这小子。
我太爷爷一句话,说的龙美兰眉开眼笑。
然而,就在两人动身的前一天,那几个穿中山装的找到我太爷爷,说上面来了指示。我太爷爷呲着牙花子问,你们那些指示我也不懂,不过你说说也无妨。
其中一人告诉我太爷爷,上面对于烟宁很感兴趣,这个人的身体对于未来的医学发展将会有很大的影响。而且,龙美凤也交代了一些事情,上面也很感兴趣。作为交换,她愿意把她一生所学交出来,但是她希望能得到女儿的消息。所以……
我太爷爷听这人说完话,嗨了一声,这都是小事。说着话,让我爹把之前在山上捡的人皮交给那人,并且说道,这就是她的女儿,你拿过去吧。
那人接过来打开一看,简直不敢置信。但是我太爷爷信誓旦旦的告诉那人说道,你放心,活的……
那人听了我太爷爷的话,直瞪眼珠子,但又不好发作。但当他看到那人皮脸上的眼睛眨了眨,才让后面的人把这人皮收了。只是当他们把人皮拿给龙美凤看的时候,病房里传来了龙美凤的谩骂,天杀的沈三儿……
我太爷爷听了龙美凤的这句话,一句话都没说,咧着嘴嘿嘿直笑。
最终,在我太爷爷的建议下,龙美兰跟着那些人去了北边。当然,一起去的还有龙美凤、烟宁、坐轮椅的烟华,还有那具人皮。
我爹还是和俩老玩意儿回来了,不回来不行,我太爷爷说了,咱就是普通老百姓,过老百姓的日子就行了,别和那些摸不透的东西接触,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爹心不甘情不愿,但也没有办法。老头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是我太爷爷的话,他不敢不听。
不过我太爷爷也给他交了底,你们这就是暂时分开,什么时候想去看她就去,我们也不拦你。我爹听我太爷爷这么一说,这才好受了一些。
不过和龙美兰分别的那天,我爹一个毛茸茸的汉子,哭的跟个傻蛋似的,清鼻涕都淌到嘴上了,要不是龙美兰给擦了,我估计他都能吃进去。要说狠,还是龙美兰,踮起脚狠狠的报了一会儿我爹,转身就走了,头都没回。一头长发混着她修身小风衣的背影,在夏天的风里翻滚,深深的留在了我爹的心底。
好在我爹这人记性不好,抹了一会儿眼泪,见天就忘了。
我爹是开依维柯回去的,我太爷爷和老头在车上被颠的差点便秘。回到家之后,俩老头腰都直不起来了。幸亏我太爷爷有鸡屎丸子,一人一颗吃了才好一些。我爹也想吃一个,被我太爷爷骂,你膘肥马壮的吃这玩意儿干啥?
我爹在家陪俩老头呆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无聊的只踢正步,被老头给撵了出来。
到了猴子哪儿,交了钱和车,想听我爹说说经历,无奈我爹脑袋大脑仁小,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还是放放缓过劲来,添油加醋把经历讲了一番。这把猴子听的,直拍大腿,说这好事怎么就没轮上我呢?
不过猴子这大腿拍完,好事就来了,一个客户要把一具尸体运到西安,价钱双倍。猴子一听,哪还有不愿意的。结果接到货,才发现是一具干尸,结果又惹了一桩事情出来。不过这事儿,就到这里结束了。这干尸咱们留在下回讲。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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