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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作家散文】梁玉东 /刺槐花开

 曾令琪西南文学 2021-01-12

西南作家散文

刺    槐    花    开

梁玉东(四川)

又到刺槐花盛开的季节了。

刺槐因一"刺“字,城市里就没有其位置了。这也正如行走于人世一样,也许你仪表不凡,作为男子,身材魁伟,玉树临风;作为女子,体态婀娜,笑生百媚。也许你才情盖世,作为男子,文韬武略,经纬天地;作为女子,冰雪聪明,柳絮才髙。可一旦被认作"头上有角,身上有刺",那就"万劫不复“了。

不能显赫,就甘为平凡吧。是金子,于何处都能发光。唐宋八大家之一的东坡先生不就如此?头长巨角、身生巨刺的他不被庙堂所容,贬至黄州,作赤壁二赋,立不朽之言。再逐岭南,发‘’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之音,释人生难释之怀,成伟丈夫旷达之名。

人如此,物亦同。刺槐就静生于乡野,不过,城市的古院墙隅边也会偶见,但那一定是有乡野情结的好事者心血来潮之作,难成大气侯。

四月的乡野,刺槐花不可说不美。在我的眼中,其花呈嫩白,有如凝脂。挂在高高低低的槐枝上,缀在小钱似的绿叶间,一串一串的,如缀满小铃铛的别致风铃。每每看到它,就想起了茉莉,其花形不像茉莉,但花色类似,特别是香气,总认为是惊人相似。每当它开花,我就兴奋异常,远远地都要去路过,并做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让那茉莉般香气从鼻径深入五脏六腑,再入丹田后直升脑门,最后长长地吐口气。这也正如你见到心仪的小家碧玉,也许她穿着青花的夹衣正静倚在阁楼的窗前,你故意绕道过其楼下,弄出点异样的响声。当她从沉思中惊醒,正要注视你时,你却挺直身板,吹着流行小曲大步流星,给她留下个青春张扬的背影,浑然不顾别人依枕思春。

蜜蜂也如我般喜欢槐花。在四月的蓝天和暖阳下,和风早把槐树开花的信息到处传播,小小的蜂虫可是天地精灵,敏锐得如织女手中的花针,能精致细微地把秋毫描绘。它们穿梭在每一根花蕊,吮吸着槐之精魂,再回到小小的工作室,给我们酿出最美的蜜液一一槐花蜜。

故乡的老屋后面就是一大片刺槐林。还记得,那是一年的秋冬更迭之际,一天傍晚,父亲扛回一大捆树苗,丢在老屋的院坝边。当母亲问起是哪种树苗,用来干啥时,父亲笑着说,是刺槐,要种在屋后的几块不长庄稼的地里。还对母亲说,这刺槐长得快,木质硬,长大了当柴火用相当好,砍了后来年又长,很划算。他还特别对母亲说,我要让三个儿子都上大学,离开穷山沟,像他们的二爹样去城市生活,不再受我这样的苦。并且对母亲说,等他们成家了,我们也老了,我们两个老人哪儿也不去,住在老家,我编背篓,你去卖,每隔三五天割回一刀肉,再用这刺槐大柴炖得香香的。

父亲和母亲很快就在屋后的几大块地里栽上了刺槐,父亲时时去细看,还补过几次苗。因为地瘦,小刺槐长得很慢,个个弱得如枯瘦饿饭的小孩,但父亲却没有半点嫌弃。他绝不允许牛羊进入,为此,隔壁的大妈还大为光火,多次对母亲说,把个长刺的树护得像幺儿子。大概是栽下的第四个年头,株株瘦弱终于长成竹杆似粗实了,父亲脸上似有得意之色。他知道,他的儿子们也如这刺槐般正在成长,虽不够茁壮,但希望一天强似一天:老大已上大学二年级,老二高中已快毕业,老三也快升入高中,他的梦正在变为现实。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年的二月初二,父亲,一位饱受人世风霜的中年汉子,在即将看到他亲手栽下的刺槐开花的前夕,突然撒手人寰,把未做完的梦留给了含辛茹苦的母亲,把崎岖的山路留给了他的儿子。也就在这一年的四月,老屋后的那片槐林全都开花了,一串一串地挂满瘦长的树梢,老屋后一片洁白。

又是刺槐花开的季节,朋友圈里已开始晒槐花了。父亲栽下的刺槐一定又开得一串一串的,挂满梢头,老屋后面又是一片洁白。

作者简介:

梁玉东,中学教师,热爱诗词和散文,有作品在各类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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