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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能人

 东营微文化_ 2021-01-13

家乡的能人

中华民族是勤劳智慧的民族,自古人才济济、能人甚多。而我写的“能人”,是家乡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聪明技巧,有一定的威信,从一定程度上支撑着那时农村的生产和生活。

园长二大爷

我们小队的园在黄河南岸的滩地里,二大爷平时住在园屋子里。一间土屋,炕上被褥卷得齐整,墙周围整齐摆放着擦得溜光铮亮的锄、锨等农具,土台子上放着盆碗,一张小矮桌上茶壶茶碗刷得挺干净。
园里菜畦子宽窄适度、错落有致、畦坎笔直。菜畦里的茄子、辣椒等竖看竖成行,斜看斜成行,长势茂盛、郁郁葱葱,真是田园好风光,延年益寿好地方。
每逢园里有活,二大爷总是点名要人,干活粗粗拉拉的人他是不会要的。来的人掘地锨要陡要深,一锨不能太厚,土还要铲碎。至于其它“清规戒律”就不一一详述了。总之,什么活他都有严格要求。
种白菜的季节到了,二大爷要挨门挨户选好肥料上足底肥,要选好牛、好把式来耕地,地耕完要拾掇得非常细腻方才播种。
那时没有抽水机,天旱浇白菜是自黄河提水,全靠水斗子一节一节地打进白菜地。水斗子椭圆形是用柳条编的,两端拴上绳子,底下再拴上一根,是往外倒水用的。打水时两个人分别站在沟两边,一人牵两根绳,另一人牵一根绳,把水斗子放到下边二三米深的水坑里,汲满水提上来再倒进上面一两米高的地上渠里,这样水才哗哗地流进白菜地。如遇两三节提水那真是一幅很美的好似江南水乡的风景画。
浇白菜多数由年轻妇女晚上干,不管天色早晚,你如何喊累,只有二大爷认为浇透了方可收工。
在他的辛勤操劳下,园里的白菜历年长势良好,社员每人能分到一二百斤白菜,除去自己吃,年前推上几百斤去赶集,还能卖它个十几块钱。虽然现在十几块钱不算什么,可那时置办年货全靠它了。

场长五大爷

五大爷当场长多年,不管庄稼收成好孬,场里总是齐齐整整、利利索索,即便是赶上连阴雨也极少有粮食发芽变霉。杈杷扫帚那更是爱护有加,看到年轻人放倒了立即吆喝纠正,天气不好早早地就拿到场院屋子里去了。
他掂量着场里的活要劳力,像牵场、翻场一般都是老弱劳力,只有在起场或遇上天气不好时才找队长点名要棒劳力。被叫去的棒劳力往往嘴里嘟囔着:好事没咱的,受累看到这人们了?但不满归不满他们还是大显身手、利利索索地起场、扬场,不一会几万斤粮食就装好麻袋扛进了场院屋子里。
外面的雨哗哗地下着,人们得意地坐在麻袋上歇息。往往这时五大爷就说:你们受点累就受点累吧,别人真弄不了啊!咱不能看着瞎了粮食,我给队长说多给你们记上几分工吧。
抱怨已经过去,共同的利益有着共同的话题。这时人们说的是:好雨啊!场打完了正好耩地。
五大爷也有“走麦城”的时候。有一次队里分高粱“壳锁”,是用簸箩计量一家一堆。这时有一公社干部在此路过,抓起一把看了看说里边有高粱粒,下令让已经拿回家的送回来,然后重新扬场分离后再分。还给五大爷和队长扣上了“瞒产私分”的帽子。

甲长表大爷

表大爷是摆渡上的甲长。那摆渡能装三万四千斤,能装大车、牲口,能圈上遮子装散粮食。记得有一次说起万吨巨轮,年轻人给老人算了一下,咱这摆渡装17吨,万吨巨轮能赶上咱这600个摆渡大。老人们听了都啧啧地说:哎哟,那不比咱的场院还大吗!
表大爷身材魁梧,典型的山东大汉形象,一身农民打扮干干净净。表大爷使船掌舵稳重自然,每到摆渡进了大浪就威严的一句话:都坐好了别乱动。全船人就会悄无声息地一动不动。
那时,人们往返四五里路到黄河挑水吃,年前把水缸挑满,过年就不再挑水了。而我听老人们说,每年“年五更”表大爷都要挑一担水,有人说他是赶“头水”,也有人说他是祭拜黄河,到底为什么,到现在我也搞不明白。
表大爷前年92岁,还去利津新农村参加孙外甥的婚礼。我问:表大爷,谁接的你啊?他答:不用他们接,我自己来的。我兄弟说:俺舅经常来,过来河在滩地里帮我干点活,留他吃饭也不吃,就接着赶回去。我这才得知他是从我们庄东头上了荣乌高速,过了黄河,走了十几里路赶到的。

木匠表叔

非常崇拜我的木匠表叔,有时我和朋友说:我那位表叔如果上了大学能造航空母舰。
排船编舵属水木匠活,表叔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左一、左二两个大队的船都是他掌握着修,有时还受聘去红光渔业社排船。再看旱木匠活,耠子犁耧耙他做的都说好使;梁檩屋架你买不起好的,孬的他也能对付着让你把屋盖起来;桌椅板凳更是无所不能,什么都做得结实耐用。
表叔是跟两位师傅分别学的水木匠和旱木匠,他人品好师傅肯教,自己又善于钻研,因而手艺越干越精。周边的老木匠都称赞他活好,为人处事厚道。
表叔没多少文化,也就是能记个木工项目,算算简单的尺寸。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据记载当年建人民大会堂,木匠不也是用“放大样”的办法吗?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这句完整的话表叔可能不知道,但道理他一定非常清楚。过去木匠全靠自己拾掇家什,木匠行的说法是会拾掇家什就基本出徒了。就拿磨刨刃子来说,你把它磨成“老婆脚”,那是刨不出好桌面的。表叔拾掇的家什都特别好使。

本家大爷

本家有两位大爷,由于大娘去世早都是单身,老哥俩住在一起。
那是三间房,外面两间北墙摆着条几、方桌、圈椅子;大炕上摆着三铺被褥,睡着老哥俩,冬天农闲时我也睡在那里。整个房间物品摆放整齐,打扫得干干净净,你如果进到屋里绝对想不到是住着两个单身老汉。
老哥俩严谨勤奋。不管天寒地冻,天蒙蒙亮二大爷就开始起床了,穿上羊皮袄扣子不系,前襟里外相掩,再扎上一条扎袍(布腰带),脖子下面露着有点紫铜色的脖腔,戴上毡帽头护住耳朵,背上粪篓就走了。高大挺拔的身姿比电影中的老农民都“上画”,都朴实耐看。不等二大爷走,大爷也穿衣下炕烧水沏茶、烧火做饭。
听大人说:两位大爷年轻时都赶过车、使过船,种地也是好把式,很受人尊敬。时常有大小干部到家里去喝杯茶,聊聊天问候一下。老师或文化人有时也在那里借宿。
大爷脾气大,最看不惯吊儿郎当、好吃懒做的大人和调皮捣蛋的孩子,看谁不顺眼连训带骂就是一顿。

我经常想,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这些“能人”的本领多数已用不上了,但是他们那种“守时、勤奋、技巧、整洁”的品质能给我们带来启示,值得我们很好地学习和借鉴。

(摄影  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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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晨,原就职于山东省垦利县运输公司,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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