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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提斧忆起当年勇 石金柱提斧怒骂骗子的声音很大，邻居大嫂子听到以后，就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他手中提着一个木柄斧头，斧头已经生锈，应该是多年不用了。 “金柱，你怎么又提刀弄斧了？刚才那人是干什么的？”大嫂子好奇地打听。 “一个骗子，来我这胡说八道，还想骗我的钱，我故意拿斧头吓吓他，把他赶跑了。”石金柱说。 “哎呀，你拿斧子的样子谁不怕呀？当年你就是拿着斧子满村追人，吓得谁也不敢招惹你，现在都老了，不要再动不动就拿斧头吓人，能吓死人的！”大嫂子提起了往事。 对于石金柱而言，他并不是一个粗鲁无知胡搅蛮缠的人，可是为了生活，有时不得不装作蛮横的样子。他家在这个村子是小姓，容易被欺负。他有一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原本兄弟俩抱团，还有一股子力量，不幸的是，弟弟结婚刚半年的时候，酒后骑摩托车冲到了池塘里，溺水淹死了，也没留下一个子嗣，弟媳妇后来也就改嫁了。 石金柱与村里人交往，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平时吃点小亏就忍了，若是原则性问题，他必将猛烈还击。 大嫂子说的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那时他刚20多岁，长得魁梧强壮，血气方刚，性格要比父亲刚强坚毅得多。他小时候目睹了父亲被别人欺负的很多场景，心中十分愤恨，盼望着长大可以帮助父亲狠狠地揍那些人。等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方圆十几里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在一起玩耍打闹，几乎没有人能打过他。由于他早早外出打工，山南海北的闯过，属于见多识广的人，所以他在春节回家的时候，往往会有一拨年轻人围在他的身边，连带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也被周围的年轻人看重。 虽然他和弟弟长大成人，但曾经欺负过他家的人还是不甘心，有事没事歪着屁股来找茬，但父亲总是一味的忍让。有几次他都准备带着弟弟拿着家伙打上门去，但是被父亲挡住了。父亲对他俩说：“你们不要以为爸爸软弱没用，你们小时候我不能和他们拼命，如果我受伤或没命了，你妈带着你们姊妹五个怎么过日子？” “可是我们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让他们一直欺负！”他气愤地说。 “就是，我觉得哥说的对，我们不能一直让他们欺负！”弟弟也附和说。 “那你们要是被他们打伤了，你说怎么办呀？就是你们没被打，把他们打伤了，弄不好花钱不说，还要蹲班房，值不值得？”父亲反问。 “爸爸，如果怕这怕那，永远都会被他们欺负。这世上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下次他们再敢欺负我家，我就要让他们看看我玩命的样子。”他愤愤地说。 那一年冬天，他从外地打工回家过春节，村里的“女人王”就在他家的门口骂骂咧咧，说她家的菜园子里的菜被猪拱了，有人看到是他家的猪，要求赔偿。金柱的母亲明明见到自家的猪一直在圈里，当然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赔偿。“女人王”开口就是各种难听不入耳的污言秽语，指手划脚地辱骂起来，惹得村子里的人都在围观，哈哈大笑。 “女人王”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方圆十几里无人不晓。她原本就是一个泼妇，长得身高马大，身强力壮，平时干农活顶得上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丈夫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后来养了三个儿子，块头也都不小，但除了老大胆子大一点，野蛮一点，其他两个小一点的，性格相对柔弱些。 “女人王”年轻的时候一战成名，有一次因为农田里放水与他丈夫的叔叔发生了争吵。在乡下，有很多家族平时窝里斗，对外一群狗。“女人王”家族也不例外，欺负石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他们的枪口是一致的。涉及到自家的利益时，他们又互相争吵，甚至是打斗。 这里水稻的收成关键靠水，谁家田里能弄到水，到秋天就能多收一些，但池塘里的水又是有限的，你家多抢一点，他家就会少得一点，所以在天旱的年份，因为抢水打架的事情就经常发生。 “女人王”家的水稻田和她叔公家的上下埂，叔公家的在上面，她家的在下面。每次她都不抢着从池塘里放水入田，专等着叔公家先放。因为上面的田放满了水，自然而然会往下渗一些，且前面的沟渠都比较湿润，等她放水时就轻松多了。有时她连放水都懒得弄，趁叔公家没人在的时候，用锹柄在田埂上戳一个对穿的洞，看似好像龙虾打的洞，上面田里的水，包括融在水里面的化肥就从洞中汩汩地流向她的田里。 那叔公看到自家田里的水都流到了她家地里，想想自己那么辛苦放来的水，还有撒了那么多的化肥，岂肯善罢甘休，自然要找她理论，谁料说理不成，“女人王”还扑上去和他打了起来。自古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还是叔公跟侄媳妇的关系，他也就没有下狠手，然而“女人王”才不管这些呢，趁其不备，一手抓住他的裤裆，将他的命根子紧紧抓在手里，狠命地攥了起来，疼得他嗷嗷直叫，连喊“松手！松手！” “女人王”岂肯罢休，也不问越来越多的围观村民，更不听大家的劝说，对着叔公大声喊：“你还赖不赖我偷你家水了？！不要看我家男人不行，你就想欺负我们，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明明是自己偷水，她却反咬一口。现在自己的把柄攥在侄媳妇的手中，叔公也只得认怂，几乎要疼出眼泪地点头认输：“你松手，松手，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行了吧！” “大家都听到了，要给我做个证，以后他再来找我麻烦，我可就不再饶他了。”她对着围观的人群说，神气昂扬地松开了抓在叔公裤裆的手。 这一抓，抓出了她的泼辣，抓住了她的威武，从此在周边名声大噪，成为了无人敢惹的“女人王”。等三个儿子慢慢长大，她就更加有恃无恐，经常是骂了东家骂西家，成了方圆几里无人敢惹无人敢招的厉害角色。 石金柱在屋里看到“女人王”在外面的丑陋形态，虽然他对此并不陌生，但现在尤其厌恶，一股怒火在胸中升腾，他觉得不能让母亲如此被人欺负，也不愿再做缩头乌龟了。他不理父亲的阻拦，抄起一把闪亮亮的斧头，一声不吭地带着怒气从屋里闯出，举起斧头冲向“女人王”。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石金柱平时就属于沉默寡言的人，今天又一声不吭地举着斧头冲向“女人王”，吓得她掉头往家跑。 石金柱并没有停下脚步，他追在大声喊救命的“女人王”后面。村子本来就不大，她很快逃到自家门口，家里面的一只大黄狗看见她被追赶，从屋里蹿了出来，狂吠着扑向石金柱，想来保护自己的女主人。 石金柱一不躲二不闪，看见恶狗向他扑来，便下定决心杀鸡儆猴、砍狗儆人。当狗快速靠近他大腿张口要咬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尽全力将斧子劈向狗头，顿时狗血四溅，呜呼毙命，吓得跟随看热闹的人们都面色煞白，吓得小孩子哇哇大哭。 “女人王”的三个儿子原本准备来揍他，见到这一幕，也被镇住了，站在门口不敢上前。 石金柱身上和脸上都溅上了鲜红的狗血，热乎乎的，一股腥味传入了他的鼻中。他提着血淋淋的斧头，站在“女人王”家的房屋前，用坚定有力的声音蹦出一句话：“从今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也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转身慢悠悠地提着血淋淋的斧子回家了。 他心里很明白，这一砍，和当年“女人王”的一抓，是一模一样的，砍出了蛮横，砍出了威风，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他家了。 正是因为在这个村子的生存环境很差，等他有了孩子以后，下定决心要让他们脱离这儿，宁愿自己吃苦吃累，也把孩子送到好学校，希望他们能通过考上大学去城里工作和生活。好在两个孩子十分争气，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还在城里立足生根，想到这里，感觉很宽慰，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没有白吃。特别是想到女儿已经怀孕，眼看就要有第三代后人了，心中也很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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