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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蚌绘】开往童年的无轨电车

 河蚌旅行 2021-01-20

这一回聊聊咱北京的公交“大无轨”,相信能唤起不少小伙伴的儿时记忆。

河蚌绘·红蓝铅笔、车票、牛皮口袋、月票。

电车是北京历史最悠久的公共交通工具,从1921年电车公司成立至今,已历经了近百年风雨,电车拉着各个时代的北京市民,上班、下班、上学、放学,风雨兼程的穿行在城市每个角落。很多北京孩子的学生时代都是伴随着一辆车、一条线和贴了一层层的学生月票度过的,车窗外熟悉的风景,喇叭里乌里乌突的报站声,伴着悠然逝去的时光。

河蚌绘·童年的车站。小时候住家在东官房,胡同里守着三个学校,却要每天做107到东直门外上学,无冬历夏的跑了六年。

一辆公交车的寿命大抵就是十来年,正好可以对应不同年代出生的人群,那么到了暴露年龄的时候了。

如果你是90后或00后,你见到的电车应该是这样的:

两千年以后出产的公交车上都配了电视,但早期的信号不好,一般坐一道儿车就看一张画。

如果你是70后或80后,你见到的电车应该是这样的:

当时的车那叫一个挤,所以这种车的设计特点是,从门和窗户都可以上。

如果您是50后或60后,您见到的电车应该是这样的:

这种圆头圆脑的车最容易翘辫子,一坏坏一串儿,就像大街上停了列火车似的。

如果您是10后或者20后,那您老见到的电车就是这样的:

和这个车同时代的交通工具是洋车和骆驼。

聊聊电车的历史,也是这座城市的历史

1906年,中国最早的一条作为城市公交运营的有轨电车线路出现在天津。北京电车股份有限公司1921年开办,1924年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正式通车。当时的车辆都是从法国买的,运来时候是零件儿,到国内再自己拼上,组装地位于天坛东门法华寺旁边的北京电车修造厂。北京老百姓管有轨电车叫“噹(diang一声)噹车”,这是因为车辆在行驶时,司机需要一边开车一边不断踩动脚下铃铛发出有节奏的“噹噹”声,提醒马路上的车辆行人注意安全。

1924年线路通车时的照片,车上挂着北洋政府的五色旗。自1924年至1935年间,北京开发了49公里长的有轨电车轨道,配备96辆车,其中66辆机车,30辆拖车,6条电车线路。

 

至1966年北京体育馆到永定门火车站的最后一条线路停驶,在北京行驶了42年的有轨电车,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图中为有轨电车退役时的照片。北京公交的传统是:新车上路、旧车退役、新线路开通都要布置花车、披红挂彩,这种仪式一直延续至今。

建国初期的有轨电车票,当时还是旧币,一万块相当于新币一块钱。这几张票就是三分到九分,当时物价便宜,但很多人还是习惯“坐11路”,也就是用两条腿走着。

新中国成立初期,因燃油缺乏,公交系统仍以电车为主。1957年,阜城门至北池子的第一条无轨电车线路通车,从此“大无轨”便成为了北京电车的代名词。

1956年,技术人员以匈牙利的伊卡路斯为蓝本,研制成功了第一代无轨电车——“京一型”(BD540),并在两年后推出加长版(BD560)。这辆车在满载时,从起动加速到时速25公里,仅需5.5秒,当年在国内处于领先水平,拿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开起来“柔(rou一声)儿柔儿”的…… 

京一型无轨电车采用解放汽车底盘儿,车身是方的,头和屁股是圆的,头顶上有两条长长的辫子,前面还有两只大眼睛一样的车灯,显得非常卡通。

在车身颜色选择上,公司聘请了漫画家方成,钟炅两位先生,对车身颜色做了匹配方案。为衬托绿树、红墙、青瓦、蓝天的北京市容,他们选择了上顶米黄、中间天蓝、下底米黄色的搭配,这种配色成为北京电车的主色调,一直延续至今。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马路上还可以见到“京一”电车的身影。

1957年至1969年,京一型累计生产469辆,而它的服役时间更是长达三十多年,也是够皮实的,所以大多数上年纪的北京人都对这款车印象深刻。从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大家手头都不富裕,所以东西也大都用的苦,用的节最(zei四声)。

1956年7月24日,《北京日报》二版,讲到了电车开通前的道路改造计划。

道路改造之后就是架线,这张老照片是王府井百货大楼门口架线的场景。

1957年中国从捷克斯洛伐克进口了72辆斯柯达8TR无轨电车,此型号车身长10.7米,宽2.5米,高2.86米,标准定员80人。它个头大、载人多、动力强、速度快,更神奇的是车上还有暖风,这在50年代公交车中是很少见的,典型的欧洲货。

捷克产的8TR,如今坐过这种车的人,少说也得四五十岁往上了。这种车是低地板设计,很方便老人孩子上下车,而且这个车上还有窗帘和沙发座椅,属于顶配。

斯柯达8TR有三个门,配两名售票员,一个在后门,一个在中门。后门有售票台,售票员是坐着售票,中门的售票员,每个车站都要上下车。照片中为售票员扶老奶奶上下车,关照老弱病残孕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1979年,北京电车厂成功研制出BD562型电车,这是北京第二代无轨电车。车窗玻璃采用推拉式结构,乘客可自行调节,这也方便了从窗户上下车。车内用墨绿色人造皮座椅,车厢宽敞、座椅舒适,曾到受到广大乘客喜爱,成为北京公交的经典车型,大多数八零后的北京孩子,都是坐着这款电车上下学的。

BD562是北京电车厂于1979年试制成功的,同第一代电车比较,在控制系统、车身结构等方面有所改进。车身长14米,用墨绿色人造皮座椅,车厢宽敞、明亮,座椅舒适,曾受到广大乘客喜爱。很多小伙伴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款电车,记得司机旁边有一个电表,一踩油门就转,每次都能盯着瞧半天儿。

曾经的电车票。

1989 年BJD-D90C型号电车试制成功,这是北京第三代无轨电车。1995年410线路开通,全部配备此车型,路线从玉泉营到大兴黄村,全程15.5公里,是北京市当时唯一的郊区电车线路。

在郊区开通无轨电车线路,在北京乃至全国都是“独一份”。410路运营半个月时间,几乎每趟从黄村站发出的首班车上,都满载着进城上班上学的乘客。周六周日白天,进城、下乡的乘客更是一拨又一拨。大兴办西瓜节时,410路最多一天收票款就达2600元。半个月下来,日票款收入也达一千二三百元。不仅如此,大兴的房地产价格立马每平方米上涨了500块钱。(摘自1995年7月16日《北京日报》1版,《410路——连接“卫星”的彩虹》)

1999年有关部门要求庆祝50周年国庆前,长安街全部取消架线,一时间无轨电车的命运岌岌可危,公交公司紧急应对,用短短一年时间研发出了BJD-WG120双源无轨电车,避免的多条线路“全军覆没”的危机。

BJD-WG120电车以压缩空气为动力,自动升降线杆。这也是北京第一款双能源电车,是现在北京双能源电车的鼻祖。不过那阵子,几乎所有公交车身都贴满了五花八门儿的广告,大家基本上都看不出车身的本色了,这也反应出那个年代的风情。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无轨电车的更新速度逐步加快,特别是奥运会以后,基本每五年就有一个新型号问世,这也伴随着当下北京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电车越来越新了,城市越变越时髦了,那些曾经挤在前门儿看司机开车的少年,也都慢慢长大了。 

华宇BJD-WG160A型电车,2006年上市,如今也已见不到了。现在北京路面上跑的公交车基本就是十年报废,报废后会以二手低价出售到别的城市继续跑。比如在外蒙的乌兰巴托,就有相当数量的二手华宇电车。

我们回顾电车的历史,也是回顾北京的城市发展轨迹。从北洋政府时代的公交系统全靠进口,到新中国建立初期的修补和仿制,再到今日车辆品牌的自主研发,北京电车的发展见证了一个国家从衰落到复兴的蜕变。时至今日,在古老巍峨的白塔下,在沙滩的枫叶中,在鼓楼的红墙外,在碧波荡漾的北海大桥上,我们依然能看到电车繁忙的身影,那些经典的车型伴随着几代人成长,也为古都保留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2018年7月10号,128路成为北京第29条无轨电车线路,图中为布置的花车。

河蚌绘·开往童年的无轨电车

我家的电车司机

我姥爷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电车司机,50年代初怹被电车公司送到上海学习,回来后一直开7路无轨电车,也就是现在的107路,这一开就是一辈子。内时候公交司机是个令全胡同儿人艳羡的职业,挣得多,说出来也体面。

河蚌绘·饭盒和拌儿缸子。

每天姥爷都会开着车多次经过我家房后的马路。每天中午十二点,我姥姥就会准时等在车站上,手里拿着一个铁饭盒,里面盛好热腾腾的午饭,外边儿拿一条毛巾包好,这样姥爷开到总站歇车时刚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多年以后,两位长辈已经作古,但我头脑中还时常出现姥姥抱着饭盒站在站台上翘首等待的画面。想来那个年代的人活得简单,所谓幸福就是每天有个人在车站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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