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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童“年”(舒雅娟)

 zhb学习阅览室 2021-01-25

我的家乡是安徽省西南角的一个小山村,一进腊月,家家户户就忙着制作腊肉腊鱼这些“年味”。从腊月二十五一直到过完元宵节,都算过年。然而,这“年味”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浓起来的?也许是那一刻——归来的游子抖去一身的风雪,欣喜地呼唤一声“我回来了”。

春节凝聚了中国人对所有美好事物的期盼,其中,最美好的莫过于团圆吧。小时候,姐姐和我整天盼望在外务工的父亲回家,直到拎着大包小包的父亲咧着嘴出现在门口,把我们两颗小脑袋揉进他厚实的胸膛,我们就知道要过年了。

那时的年,是“红彤彤”的。大年三十早上,母亲会把姐姐和我的新衣服拿出来,一边笑着给我们穿衣服、梳辫子,一边叮嘱我们不要弄脏了,而我俩的心早已飞到别处去了。来到厅堂,父亲摆上了一张方桌,桌上放着红纸、尺子、美工刀、毛笔、墨水,还有眼镜,又到他“一展身手”的时候了!一大卷红纸经过量、折、裁,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春联纸,铺纸、蘸墨、挥笔,“桃符更新正气驱邪气,春光伊始来年胜去年”,一副春联完成后,父亲都要自己先欣赏一番,再吩咐姐姐和我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等墨迹干后,我俩一个帮着扶凳子,一个帮着端米浆,父亲站在凳子上用毛刷沾了米浆刷在门上,仔细校正位置后把春联贴上去,大门、后门、侧门、房间门……老家的房子有很多门,连屋外的屏风和厨房的烟囱上也被贴上了春联,一副副红红的春联和一张张红红的福字将整个家装点一新。

那时的年,是“香喷喷”的。母亲从早上就开始张罗年夜饭,卤肉、炸丸子、蒸米饭。整块的肉卤好后,切一盘大片的厚厚的瘦肉、一盘大片的厚厚的肥肉,摆好盘,这才叫“年肉”。丸子通常是父亲和母亲一起炸的,父亲左手抓一把馅料在虎口处挤出球形,右手拿汤匙一刮,丸子的形状就出来了,母亲拿着漏勺一边翻动油锅,一边把炸得金黄的丸子捞出控油。这时,姐姐和我闻香而来,也顾不上烫手,抓起几个丸子就跑开了。我俩一边吃,一边把丸子塞进爷爷的嘴里,引得爷爷乐呵呵地直说:“够了,够了。”尽管家里已经用上了电饭煲,但是除夕夜吃的米饭,还是要用蒸饭木桶来蒸,用它蒸熟的米饭不软不硬、粒粒分明,还带着木桶的清香。丰盛的年夜饭终于摆上了桌,鸡、鸭、鱼、凉菜、暖锅和小炒,以及各种酒水、饮料,香气扑鼻而来。我们将爷爷请上座后也纷纷入座,觥筹交错中,大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祝福里。

那时的年,是“暖洋洋”的。除夕有守岁的习俗,小的时候姐姐和我总是玩累了就睡着了,等我俩大了一些,就会劝说爷爷和母亲去睡觉,我们留下来和父亲一起守岁。我们围坐在暖和的炭火盆旁,观看春节联欢晚会,欢声笑语不断。父亲搬来了小方桌,和上了肉馅,擀起了饺子皮,姐姐和我一起帮忙包饺子。初一早上吃着自己包的饺子,心里更是热乎乎的。初二开始出去拜年,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姑妈家拜年。小时候,因为道路不通畅和交通工具匮乏,我们需要穿过一段长长的田野,还要翻越一座高高的山。每年我们都和同村的叔叔阿姨和小伙伴们结伴而行,每次还没开始爬山,叔叔们就接过我们这些小孩子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没有了束缚的我们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田野间恣意奔跑,爬山时也是争先恐后、你追我赶,通常还没爬到山顶我们就累了。年后的天气透着寒,我们却丝毫不知,只觉得热烘烘的。

儿时的年,魂牵梦萦。如今,乡村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新年的装饰越来越漂亮,年夜饭越来越丰盛,炭火盆被电火桶取代,去姑妈家的道路也已经修通,然而,爷爷和母亲相继作古,父亲已不再提笔写春联,姐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我成了那个游子。今年,为了响应疫情期间就地过节的倡议,我选择留在上海过年,虽然不能回家感受家乡的“年味”,但是此次征文活动让我回忆起了童年时的家乡,过上了一个弥足珍贵的“云上年”。

(作者:上海青浦现代农业园区发展有限公司 舒雅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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