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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年糕(散文)

 吴越尽说 2021-01-30
作者:徐建平

    暖暖阳光下,架杆上挂着一串串红香肠,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过年的味道。年迈的父亲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冬日的暖阳洒在他身上,宁静而美好。时光回溯到父亲当年做年糕的情景,年糕那香香甜甜的味道,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小时候没有那么多吃的,所以每年都盼着过年,盼着那一碗红烧肉,盼着那一方糖年糕。母亲从稻草米窠里用瓷碗舀出许多大米,一碗碗倒进笸箩里,到房前小河的滩石上去淘米洗干净,然后放在竹匾中晒干。大姐从床头的布袋中拿出糯米,也到河滩上去淘米。看到乡亲们都忙着淘米,我就知道父亲要做年糕了。

    大姐把晒干的大米和糯米放在一起,跑到大队灌溉站旁的粮食加工站去碾米,我拉着大姐要去,大姐说:“乖,晚上让阿爸做年糕。”大姐回来时,头上身上都沾满了白米粉,就像白毛女一样。

    晚上,好多乡邻都来到我家里。母亲把大条(大长方桌)洗干净了,大姐到灶堂口烧柴火,镬中放满了水。当水烧开,父亲便把开水放入米粉中又倒入黄糖,双手不停地揉,揉好的米粉再放进竹蒸笼里。

    蒸笼放到灶头上,大姐又去烧火了。灶堂内的火点亮了,红红的火光映红了大姐的脸,更衬出青春的美丽。我也跑到灶堂口,大姐拉着我的手,让我依偎在她怀中,这让我备感温暖。

    不一会儿,一阵阵香味从镬中飘出来,我来到灶头旁,踮起小脚,伸长了头颈,往灶头上看。父亲掀开了锅盖,一股热气喷涌而出,灶屋间顿时烟雾缭绕。父亲用筷子在米粉上探戳,他笑着说:“馋老坯!朆熟嘞,还要蒸一歇。”父亲又盖好了镬盖,热气从盖缝中钻出来,弥漫了整个灶屋。我拉着母亲的手,一心想吃。母亲说:“乖,等一会儿,等熟了再吃。”我等不及,就哭了起来,跳着脚哭闹着就是要吃,一旁的乡邻都笑了起来,他们数落我:“都这么大了,真不害臊!”

    大姐从灶堂口出来,掀开了盖子,拿筷子夹下一块糕粉,说:“不要哭了,吃吧。”我迫不及待张开嘴巴想咬,大姐提醒我当心烫着。我顾不得了,张口就是一口,真是太烫了,只得连连哈气。吃到又糯又香又甜的米糕,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母亲拿出一块纱布摊在条上,父亲把一笼蒸熟的糕粉倒在纱布上。他让乡邻们先尝尝,他们连声说,好吃好吃!父亲用力地把糕粉揉了起来,汗从父亲的头上冒出来,他脱掉了外衣继续揉。

    糕粉在父亲手下像变戏法一样,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年糕。母亲在长条上撒了一层米粉,把长长的年糕放在米粉上,再用刀切成一块块年糕。父亲说:“年糕好了,吃吧。”吃了做好的年糕,我满心欢喜地睡了,也不知父母亲帮乡邻做年糕要做到什么时候。

    吃年夜饭时,母亲拿出了两条年糕。晚上睡觉时,她又把年糕放在我的枕头底下,意思是年年高。

    小时候,我家每年都要做许多年糕。年糕要吃到二月二做撑腰糕,吃到发霉长毛,父母亲也舍不得扔掉,洗洗再用菜油煎一下,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现在父亲老了,再也做不动了。但吃年夜饭还保留着放两条年糕的习俗。

2021-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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