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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树

 雪小石 2021-01-30

柿子树

柿子树在临近的黄龙,洛川,宜川皆有,唯独富县没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北道德乡上柳池村的一家院子里发现有柿子树,而且果满枝头。事实证明,小时候关于柿子树在富县可以栽活但不结柿子的说法是有误的。

我对柿子最早的影响是从供销社买回的柿饼开始的。

白茫茫的一层霜,盖着一块黑乎乎的柿脯,吃进嘴里,还要把一起吃进去的的草沫儿、沉泥和柿子核再吐出来,即使吐不尽也毫不介意,只贪恋那份果子的香甜和咀嚼时的那份劲道。

上初中那年,爸爸为了给家里挣点补贴,和另外几个叔叔们待其他人都入睡了便拉着架子车摸黑到洛川,一夜之间往返几十公里,贩回柿子,然后再偷空卖出去,赚回三块五块,补贴家用。这期间最担心的不是辛苦和赔赚,而是害怕被人发现,人们会把你当成投机倒把或资本主义的尾巴而进行公开批判。每次贩回来的柿子就放在我们隔壁的小土窑里,只要大人不注意我就会抓上两三个狼吞虎咽的吃到肚里,一旦被大人发现他们便会告诉我,柿子不能多吃,吃多了会上火,会屙不出来,其实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但最根本的意思是害怕小孩吃了柿子会出去乱说,会被别人知道,会被抓起来批判。

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柿饼的制作工艺越来越科学,味道,造型,包装也越来越讲究,已经与四十多年前供销社的那种柿饼不可同日而语,鲜柿子也一街两巷随处可得,但我已经没有能力再三个五个的往胃里送了,偶有口馋,一个两个也是提着胆的吃,生怕吃的多了会真的屙不出来。年龄大了,为了嘴,费不着那个劲。

后来,因为摄影我每年霜降过后都要驱车100多公里前往宜川县的寿丰乡去看柿子树,既为摄影也为赏景。

我喜欢看柿子树是因为秋去冬来之时,北方的山峦沟壑都已万木调零,唯有柿子黄圆而明亮,一颗颗,一咕噜一咕噜,疏疏密密,上上下下的挂满枝头,像节日纷呈的礼花焰火,像无数的小灯笼装点了山川的不夜天,在灰褐色的山峦之间显得一派辉煌。

我喜欢看柿子树是因为严冬将至万物消沉之时,唯有柿子树却潇洒的展示着她特有的生命魅力。一颗颗柿子树有大有小,有老有新,参差不齐,但他们却能七扭八拐的连成一片,浩浩荡荡,波澜壮阔,氤氲连绵,显示出它的厚蕴之美;逐个欣赏,更有千姿百态,自然天成,粗狂豪放,淳朴宽厚,彼此相依之美;像酣醉的美术大师将一池赤橙任意泼洒在涂抹出来的风景画上,你会感觉到你正置身于凝重,和谐,温馨油画般的氛围里,山腰谷口,小溪侧畔都飘挂着片片红润,很容易使人联想到“烟花”和“云蒸霞蔚”的词儿。

我喜欢看柿子树是因为老朽扭曲的树身和近似干枯的枝条却能把大地的营养精华输送到他肢体的尽头末梢而结出累累果实,把甜美挂满枝头。熟透的柿子温软后,掰开柿子,粘稠的柿汁透着红色的亮光会缓缓从柿壳中流出,吸进嘴里软绵绵,甜丝丝,香喷喷的感觉会沁人心脾,柿肉和柿核之间的纤维则需要慢慢咀嚼,劲道而滑爽的感觉更是你欲罢不能。

寿丰川小,土地贫瘠,年轻人大部分都远走他乡打工或另谋生路,沿途村子里大部分都是老人,柿子价低一树柿子卖不了几个钱,就算有人要买,老人们也无法的挂在高挑枝头的柿子从树上闹下来,我们与老人们商量想买些带回去,老人们说“我们已经老了,爬不上树了,也摘不了柿子了,如果你们想要就自己摘去,看上那颗摘那颗,”我们表示要给钱,老人们说;“看你们也是实在人,实在要给钱,那就一树三十元。”我们没要那么多,每个人捡了一小箱。老人坚持不要钱,还说那么多柿子都烂在了地里,你们拿那么一点要啥钱。最后同行的朋友还是硬塞给老人五十元。我们在感受柿子树给人带来的愉悦的同时也感受到乡下老人的好客和民风的淳朴厚道。

如今我已到了劝儿孙柿子不敢多吃的年龄,但我对柿子树的喜爱不仅仅只是摄影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柿子树的刚毅和特有的生命魅力,他即使在滴水成冰,寒凝大地的季节依然举着温暖的小灯笼温暖和照耀着养育它的山川大地和与他休息与共生生不息的人们。

转自《鄜州书法》微信公众号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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