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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赛:魏青梅 |炎黄杯中外文学艺术精英赛

 世界文艺图书馆 2022-10-19 发布于江苏



                

柿子红了(散文)
文/魏青梅

  “当夏阴涵绿,临秋柿变红”。
  秋一来,村外那片柿子就羞红了脸,红灿灿映亮半边天,再配上湛蓝的天空,耀得人睁不开眼。
  听老人们说,这些老柿树有数百岁树龄了,像一个个修炼成精的仙人,拥有苍劲有力的虬枝和玲珑鲜亮的果实。它们几百年扎根于此,早已站成一道靓丽的风景。那数不清的年轮,仿佛每一道里都藏有365个故事。苍老的树皮像咧开的嘴,若土地公公批准老树开了口,它们可能会絮絮叨叨,把这几百年的孤独全部讲述一遍。
  大概因了“柿柿如意”的缘故,风扫落叶时动了恻隐之心,允许柿子们在树上待得长长久久,因而,入冬后仍然可以看到红艳艳娇滴滴的柿子,挂在瑞雪覆盖的枝头。远远看去,蓝的天,白的雪,黑的枝,红的果,像极了一幅色彩鲜艳的油画。因长在罗山脚下,此处恰是通往罗山国家森林公园的必经之路,每年秋冬季节,这一片红霞般的柿子,吸引着游人拍客艺术家纷纷停车驻足,争先恐后把“喜柿连连”收入镜头和画中。祖籍招远的国画大师孙其峰先生就非常喜欢画柿子。90年代初,孙老在招远居住期间,身为其学生的我爸,曾多次陪他来此写生。这些数百岁老柿树,连续好几个秋天给孙老做模特儿,它们把灵魂安放进孙老的画作,留芳千古;孙老则把乡音乡情播撒在老树下,生根发芽。尔今,百岁孙老远居天津,每日仍以画为伴,不知道这些家乡的老柿树,会不会在某一个秋夜,伴着那轮他乡明月,潜入老人家的思乡梦。
  其实,这些老柿树的价值不仅限于每年秋天的果实,它们本身就是一株株珍贵的历史活文献,理应被珍视,被保护。近年来,村里已经把这片老树收回来进行统一管理。这些历经岁月沧桑的古树,见证了多少人的喜怒哀乐,恐怕连它自己都数不清。八十年代农村包产到户时,每棵柿树被分到了家家户户,这其中就有一棵曾经属于我们家。秋天的柿子是农民一年的期盼,若遇见行情好的年份,一树柿子可是一个普通家庭的一笔收入。那年月,几块钱就能让精打细算的主妇掂对成好多项支出。别人家的柿子是用来卖钱的,我们家则是用来送人的。爸爸妈妈说:“人敬咱一尺,咱敬人一丈”,欠的人情得想方设法还回去,家里又没什么稀罕东西,柿子是唯一拿得出手的礼物。所以,虽然很缺钱,我们家的柿子却从来没卖过,而是以用金钱无法衡量的价值,连络着亲朋好友之间的感情。生柿子送人当然不好,妈妈总是细心地将它们用水漤熟。漤柿子可是个技术活儿,水温和时间都得掌握得恰到好处,水太热会烫坏,凉了又漤不好;时间短了发涩,久了能捂得发黑。妈妈漤柿子堪称一绝,完全靠经验凭感觉,多年来几乎没失过手,漤好的柿子个个金灿灿脆生生,送给谁家都被连声称赞。摘柿子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我就是那个打下手的。妈妈持一根长长的杆子,末端装置一个类似于铁夹子的东西,这是一种被称作“拏na子”的摘柿子专用工具。柿子从枝头折下,我负责一个个把它们从“拏子”上取下来,必须轻拿轻放,避免碰伤。空闲时,则蹲在树下,贪婪地吃妈妈摘给我的那些熟透了的“红灯笼”(我们对熟透柿子的美称),这样的柿子可以吸完汤汁把皮扔掉,那甜甜蜜蜜的味道像极了母爱。直到今天,只要一吃这种熟透了的柿子,自然而然想到了亲爱的妈妈。只是,跟往年妈妈在的时候不同,如今,吃着吃着,就有了一股咸咸的滋味哽在喉咙。当然,也有摘不着柿子的时候。柿子分“大年”和“小年”,丰收年称“大年”,可树累了也需要休息呀,第二年就得歇一歇,果子自然结得少,这一年即称为“小年”。遇到丰收年,一棵树能结好几筐柿子,但,下一年的果子必然是稀稀疏疏,百无聊赖地擎在高高的枝头。这种时候,妈妈便叹口气,无奈的把拏子抗在肩上,朝我一挥手:“不摘了,留在树上喂雀儿吧”。我看着高高悬在枝头的“红灯笼”,忽然有点羡慕那些飞鸟了。
  说到“红灯笼”,不禁想起童年时一件趣事。七十年代末,物质还很匮乏,秋天的柿子无疑成了孩子们心心念念的美味。那时候的柿子树归集体所有,每一片山坡都有专门的“看山人”日夜守护,可是,对孩子们来说,越是看得紧越有诱惑力。眼看着村外的柿子由绿变黄由黄变红,几个馋涎欲滴的小伙伴,相约一起到村外柿子树下寻找掉落的“红灯笼”。到了目的地,仰望着树上一个个熟透了的柿子,原先说好的只捡不摘被全票否决。我们的理由是:如果不摘,它自己掉下来跌碎了岂不是浪费?(长大以后知道了一个叫作“暴殄天物”的成语)反正不容分说,摘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一个个小馋猫咽着口水一拍即合,男孩们负责爬到树上摘,女孩们在树下,双手张开对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接,配合得很是默契,一会儿功夫,地下就摆了一堆漾着蜜汁的“红灯笼”。正得意着,突然,远处一声洪钟般的吆喝,吓得树上的男孩儿“嗖”地一下滑下来。坏了,“看山人”来了!一群孩子顾不上捡辛苦摘下的柿子,呼啦啦往村里跑。那看山的老人不甘心,在身后边追边嚷:“别跑,我可认出你们是谁来了。”我那时才七八岁,在心里滴咕着:“这么远能认出来才怪。”毕竟老人跑不过小孩儿,他始终没能追上我们。当年我这个看似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回家把身上的粉色衣服换成红色的,怀揣一颗“嘭嘭”乱跳的小心脏,即兴奋又害怕地跑到门口,在姥姥常坐的青石板上表情淡然地坐着。稍后,那个看山老人气喘吁吁地从眼前跑过去,果然对我视而不见。看着他瘦弱弯曲的背影,心里的侥幸瞬间变成一种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也不用如此辛苦地跑这一圈。而树下那堆可爱的“红灯笼”呀,后来成了谁的美餐?
  别说当年的孩子们喜欢吃柿子,即使现在,柿子仍然是一种人见人爱的时令水果。它不仅味道美,颜值高,而且营养价值不容置疑,含有蛋白质、葡萄糖、胡萝卜素、脂肪等。还富含钙、磷、铁、锌等多种矿物质,且有润肺生津、缓解便秘之药效。但因其性本寒,多食会伤脾伤胃,所以少吃为妙。柿子虽好,却不易久存,人们就尝试着制作柿饼。几年前,我曾看见妈妈制作柿饼的全过程:首先挑选一些比较硬的柿子,留蒂削皮置于阳光下晒三四天,至外表干燥发红时逐个捏一遍,间隔三四天再捏一次,如此反复,直到晒出白霜一样的糖分,甘甜筋道的柿饼就做好了,这样美味的柿饼可以储存很久。
  现在又到了柿子收获的季节,村外的老柿树像默默的守村人。它们春天偷偷地开花,夏天静静地结果,当阵阵北风跃过罗山山脉吹向村庄,老柿树们哗啦啦挥舞着衣袖,迎接金秋的到来。藏在叶子身后的柿子,羞答答露出半个红脸蛋儿,像极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
  “北地深秋柿子红,迎风一树玉玲珑”。
  霜降过后即深秋,当最后一片叶子随风轻轻飘落,只剩下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老柿树也将迎来一年当中最辉煌灿烂的时刻。

作者简介:魏青梅,山东省烟台市招远人,招远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文章散见于《烟台日报》《胶东散文》《齐鲁晚报.齐鲁壹点》《烟台散文》《北海文学》《首都文学》《大野无疆》《见微传媒》《齐鲁新文学》《作家故事》《国际文艺家》《当代文艺》等媒体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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