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去年国际劳动妇女节到来之际，本报记者为您选择了下面的这个故事，向英勇无畏的赤峰优秀女儿们致敬！ 苦命的童养媳 如果时光能够回溯到1947年的那一天，你会看到十分惊悚的一幕：在克什克腾旗河南营子村外的一条乡间小路上，有一个瘦弱的女人在拼命地向前狂奔着。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有一匹马暴土狼烟儿地疾驰着，马上坐着一个男人，正龇牙咧嘴地挥舞着一把大斧头追杀过来。眼瞅着那个女人的性命就要不保了，这可咋整呀！ 那个拼命逃跑的女人叫李凤英，而那个坐在马上挥舞着大斧子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 1925年，李凤英出生在克什克腾旗红山子一个叫东大吐的小村子，父亲叫李奎，母亲李氏，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李凤英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妹妹，一家七口以给地主扛活耪青得以糊口。那时候，克什克腾水草丰美，物产丰富，却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李奎带着老婆孩子们天天过着口挪肚攒的勤俭日子，却仍然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1938年，李奎见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让两个儿子外去逃荒自己刨食儿去，还把13岁的李凤英卖给河南营子一个姓张的富裕户当“小团圆媳妇儿”，也就是童养媳。只是，这个当爹的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将女儿推进了火坑。 李凤英的男人三十多岁了，不务正业，是一个大烟鬼；婆婆也是天天扎大烟，好吃懒做，又刁又泼，繁重的家务活全都落到这个还没有长成的“小团圆媳妇儿”身上。李凤英起早贪黑，忙里忙外，没有一会儿的闲时候。但即使是这样，她的男人和婆婆还是不知足，稍不如意，对李凤英非打即骂。 有一次，李凤英做完饭，小心翼翼地端着饭碗，双手递给正在抽大烟的婆婆。婆婆斜楞了一眼，接过碗，只吃了一口就“扑”地吐了出来，破口大骂道：“小婊子，你这做的是猪食呀！”她一边骂着一边从身边的火盆上拎起开水壶，顺手向李凤英泼了过来。滚烫的热水顺着李凤英的胳膊流了下去，燎起了一层大水泡，没过多久又溃烂化脓了。但她的婆婆和男人还是照样让她干活，不给治疗，稍有不顺心还是打过来骂过去的。李凤英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有一天晚上，她干完活计，趁着婆婆和男人吸大烟的空当儿，偷偷地溜回了娘家。河南营子离东大吐有三十来里地，李凤英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挪，走不动就爬，终于回到了娘家。老娘见女儿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心疼呀！娘俩抱头痛哭了一场。李奎这个当爹的站在一边，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不停地唉声叹气，这个世道怎么就没有穷人的活路了呀。 第二天一大早，李凤英的男人找上门来。一进屋，他二话没说，拽起李凤英的胳膊就往外走。李凤英不愿意走呀，挣扎着，哭喊着，抱着门框打拖拖。凤英娘也拉着女婿的衣角，不停地说着小话，只希望能让苦命的女儿在家再呆几天养养病。可这个姓张的大烟鬼哪里肯呀，怒气冲冲地朝着凤英娘吼道：“我花钱买了她，活着是我家的人，死了是我家的鬼，她得听我的。这回要是让她得了便宜，下回还不跑得更欢了呀。不行，死活都得把她整回去！”李奎一见这阵势，也没辙了，只好对女儿说：“快跟着回去吧，在咱们这个家指着啥活呀！你没见你的两个妹妹都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了嘛！” 回到婆家，迎接李凤英的又是一顿毒打。 无家的乞讨女 有一天，一个老太太到张家的大门口要饭。李凤英见这个老太太挺可怜，便背着婆婆和男人给了她一点儿吃的。要饭的老太太走后，李凤英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这个老人虽然吃不饱也穿不暖，但却比我活得自在。我何不趁着年轻，一边要饭，一边到外面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一个有自由不挨打的好地方呀。”想到这里，她打定了注意，偷偷地打点了几件衣服，当晚就逃出了婆婆家，过起了流浪乞讨的日子。 1947年，已在外地流浪好几年的李凤英听说家乡来了一群叫“共产党”的好人，专门跟地主和坏人作对，替穷人说话。于是，她决定回家来看看。可是，李凤英刚要进村子，便被她的男人发现了。他把她抓住，锁进了屋子里。这时，22岁李凤英在经历了多年的磨难后已变得成熟了。她想，再硬往外跑可不那么容易了，得想个好办法才行。她假装向她的男人服了软，哀求道：“我过去年纪小，不知道过日子，往后再也不跑了，要好好地跟你过日子了。”男人听了这话，把李凤英放了出来，李凤英又逃出了村子。她的男人发现后，气急败坏地骑着马，拎着一把大斧子，跟踪而来去，上演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李凤英吓坏了，东躲西藏着。她的男人在身后还是紧追不舍，眼瞅着就要追上来了。这时，从道路的拐弯处驰来了一辆牛车，车上拉着一个盛牛粪的空囤子。李凤英急忙跑过去，求赶车人救救她。那个赶车的也是一个好心人，让李凤英躲到空囤子里，还用牛车上的羊草盖在上面。李凤英的男人追到牛车前问赶车人有没有看到一个妇女跑过去。赶车人告诉他说是看到了，往山湾子那边跑了。男人一听，信以为真，朝着山湾子追了过去。李凤英的男人追到李凤英的娘家，没找到人，很是生气，但却没敢太胀包了，因为自打共产党来了，穷人有了靠山了，他也有些害怕了。 李凤英被赶车人救了一命后，回到了娘家。此时，她的老娘已经去世了，两个哥哥仍然不知去向，只有两个妹妹在家里与老爹相依为命。但日子却好过多了，土改工作队来了，组织起村农会，带领着乡亲们把地主的不义之财给分了，李凤英家也分到一些衣物，还分了一个窝棚，全家人有了安身的地方。 这天晚上，李凤英躺在娘家的炕上，回想着这些年的经历，反复琢磨着从土改工作队那里听到的话：“……只有推翻了吃人的剥削制度，打倒了地主老财，咱们穷人才有出头之日，才能当家做主，才能过上好日子……”她思来想去，再一次作出了决定。 第二天，李凤英找到村农会主席齐玉堂，说出了想加入农会的心愿。齐玉堂非常高兴，当时就找到区小队队长、土改工作队队长宋清云作了汇报。宋清云一听，也非常高兴，这可太好了，正需要这样的人加入呀，而且是越多越好。就这样，李凤英加入了村农会，不久又被调到乡里，担任了乡里的妇救会副主任。 勇敢的带头人 几个土匪扑了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把李凤英打得头破血流，晕倒在地上。陈玉贵还让土匪们把李凤英连推带搡地带到李凤英家的窝棚前。李凤英的爹和两个妹妹想去救，哪里是土匪们的对手呀，被押到墙角动弹不得。 这个叫陈玉贵的原是东大吐村的一个大地主，在土改开始前不久，他和他的老婆把一个女佣人给折磨死了。土改工作队进村后，陈玉贵见势不妙逃到了外地，还拉起了杆子，当起了土匪，扬言要回村报复。为了与陈玉贵做斗争，李凤英在土改工作队和农会会议上提议，陈玉贵的老婆在家，可以通过斗争陈玉贵的老婆来控诉陈玉贵的罪行。当这个建议被采纳以后，李凤英又主动提出要求回到东大吐，动员群众开展斗争。但刚开始时，很多村民因担心陈玉贵的势力太大，会遭到报复，不敢参加批斗会议，还把分到的东西给退了回来。为此，李凤英和农会干部召集土改积极分子开会，统一认识，再分头做群众工作。李凤英还带头把自己家分到的衣服穿起来，以实际行动打消群众的顾虑。为了开好斗争陈玉贵老婆的大会，李凤英还把那个被折磨死的女佣人的父母找来。两位老人在大会上哭诉了事情的经过：由于欠了陈玉贵的债还不起，陈玉贵就把两个老人的女儿抓去顶债，被活活折磨死了……面对两位老人的声泪俱下，乡亲们的革命情绪被调动了起来。 当时，村子里有个女人，男人到外面去当土匪了，她在家里到处散布诸如“工作队长不了”、“穷光蛋咋也翻不了身”之类的谣言。李凤英多次找她谈话，要她跟着共产党走。可这个女人却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还总在打听土改工作队和农会的动向。李凤英断定，这个女人不但没有悔改的意思，还是土匪的密探。于是，她联合村农会的人把这个女人管制了起来。当土匪们得知他们的“内线”被抓起来了时，气坏了。第二天，李凤英刚离开家，有几个土匪就找上门来，东翻西翻，折腾了半天，没找到李凤英，又到附近的人家去找。 这时，李凤英正在一个姓郭的大婶的家里。郭大婶有两个女儿，和李凤英亲如姐妹。李凤英正和大婶说话，大婶的二女儿跑了进来，说来了几个可疑的人，就是经常到那个女人家里的那伙人。大婶一听，忙把李凤英藏了起来，然后坐在炕上做针线活儿。那几个土匪进屋就问：“李凤英那个疯婆子不在？”大婶说：“好几天没看见她了，这不，家里就我们娘俩。”说着，指了指在旁边择棉花的二女儿。几个土匪没找到李凤英，只好退出屋去。临走时，他们留下狠话：“李凤英回来告诉她，叫她少管闲事儿！” 过后，郭大婶劝李凤英说：“闺女呀，到外面躲躲吧。他们要是找到你，那可完了呀。”李凤英安慰大婶说：“大婶，不能躲呀，大伙儿的劲头儿刚起来，咱就躲了，那大伙儿还咋干呀……再说了，他们土匪见我一躲，不就更扬兴了嘛……没关系，有你们护着，他们找不到我呀。”说完，还调皮地拍了拍胸脯。大婶怜爱地点了点李凤英的脑门子，笑着说：“你呀，到多咱也是这么犟呀！” 大烈士和小土匪 1948年3月17日晚，天色漆黑，村里一片寂静。忽然，随着几声狗叫，陈玉贵带着几个土匪回到了东大吐村。这些人在村子里乍乍乎乎地折腾了一阵子，又走了。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陈玉贵的诡计！ 内战刚刚打响时，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力量还很薄弱，在东大吐等地活动的萨岭河区小队还不能从正面打击敌人。为了保护土改工作队和农会干部，区政府决定以隐蔽的方式与敌人进行周旋。李凤英和村农会的干部在村外与土匪周旋了几天，带的干粮吃完了。李凤英想到娘家还有一些分的白面没有吃完，就说：“你们在这儿等我，我趁黑回去烙点儿干粮来。”隐蔽地点离村子四五里地，同志们都担心她的安全。可李凤英却说：“咋也不能饿着肚子呀！不吃饭，身上没劲儿，怎么收拾那些土匪呀……没关系，这几里地，我闭着眼都能摸回去。”说着，拎起一块小包袱皮就下了山。 趁着夜色回到娘家，李凤英见爹和两个妹妹凤华、凤荣还没睡，就让他们帮忙，和面的和面，烧火的烧火，很快就烙了一篮子的白面饼。李凤英拎着盛满白面饼的篮子刚刚出村一里来地，就让陈玉贵给拦住了。原来，这帮土匪并没有走，而是趴在村外的山坡上，偷偷地观察着村子里的动静。这天深夜，他们发现了李凤英家有灯光，便悄悄地藏在了周围。 几个土匪扑了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把李凤英打得头破血流，晕倒在地上。陈玉贵还让土匪们把李凤英连推带搡地带到李凤英家的窝棚前。李凤英的爹和两个妹妹想去救，哪里是土匪们的对手呀，被押到墙角动弹不得。 “找刀来！今天我要把这个疯婆子千刀万剐了！”陈玉贵恶狠狠地叫着。可土匪们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把镰刀。陈玉贵一看，骂道：“他妈的，这也叫刀呀！骑着都不骣腚！”这时，他发现放在灶边的火盆，便大声地叫着：“来呀，用这个了。”土匪们会意，把火盆抬到窝棚外，堆起柴火。陈玉贵命令土匪把李凤英拉到火盆前，问：“你到底说不说？那些穷光蛋藏在哪儿？”李凤英怒视着陈玉贵，大声吼着：“他们在哪儿，能告诉你们这些王八蛋吗？”陈玉贵一听这话，摆了摆手，几个土匪上来就把李凤英推到火盆边上，用木棍牢牢地摁住，把火盆都被压碎了。连烧带呛，李凤英晕了过去。 李凤英的爹想冲过去救女儿，被土匪用枪托子击倒在地。只有机智的凤华，趁土匪不注意，飞跑着去喊人救命了。等到区小队和农会干部及乡亲们赶到时，土匪们已经逃走了。李凤英的全身已经被烧焦，奄奄一息。大伙儿把她抬到窝棚里，喂了几口水，可她的嘴角只微微地颤动了几下，便停止了呼吸，时年只有23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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