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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小鱼锅贴

 冬歌文苑 2021-02-03

小鱼锅贴

二十岁那年,因上学,第一次远行,离开生我养我的湖畔小城,来到盐城。在第二故乡生活了十五年之后,我早已适应这里工作方式和生活习惯,可以熟练地说出一口地道的盐城方言,也爱上了这个海滨城市特有的盐城味道。然而,就在某一次时过境迁的感慨中,才发现,原来不管你走出多远,离开多久,有一种味道定是你此生难忘的,只要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勾起你对它的全盘回忆,那就是家乡味道。

阔别已久的小学同学不知从何处找到我的手机号,加了微信,一顿聊,临了发来一句“等你回来一起去吃串!”。这一说,我这脑瓜便不得安稳了,开始自行检索那些被尘封已久的记忆:校外小吃部里被坐等开吃的学生们包围着的各种素串;家宴桌上摆放着的让人垂涎的捆蹄切片冷盘,用海碗装起的热气腾腾的蒲菜鲜汤,还有厨房里母亲手持锅铲铲起的胖嘟嘟、圆滚滚的红烧狮子头……几乎每一种味道都有一个故事和场景,而“小鱼锅贴”的画面感最是强烈,那味道更是日久弥新,时间越久,越显清晰。

假期回到老家,朋友小聚,善解人意的老同学特地点了小鱼锅贴。据说是颇受欢迎的荞麦味,咬一口,又香又脆,好吃,蘸一下盘子里的红烧杂鱼汤汁,别有一番风味。

“现在饭店里做出来的小鱼锅贴跟我们小时候吃的可不一样了,商家与时俱进,工艺改良之后,不仅颜值提高了,连口感都精致了许多。你看这一桌桌的,都是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朋友一个眼神示意,神情也很是自豪。

这“锅贴”一词所指之物也是有地域差异的,在盐城,锅贴是特指街头巷尾大铁锅炕出来的“小煎饺”,早餐店里,它是稀饭和豆腐花的好伴侣。而在我的老家,最好的晚饭,莫过于熬一锅粥,煮一锅鱼,在锅口再贴上几张薄饼。可以说,没有鱼虾的锅贴是不完整的,所以,锅贴一定要跟鱼虾同框的。这些年,小鱼锅贴走出了小城,遍及各大城市,已然发展成一张具有地方特色的美食名片,也许是“鱼”不再“小”,也许只是为了突出鲜美,名字也被改写成“活鱼锅贴”。

饭店大厨做出来的活鱼锅贴很是精致,口感也是极好的,只是比起母亲手中的家常锅贴,少了故事的衬托,也就少了让人念念不忘的魔力。

记忆深处的小鱼锅贴,准确地说应该叫它“杂鱼锅贴”,因为这锅贴下面的鱼,无论是品种,还是大小,都是参差不齐的,有时候还会夹杂着小虾小蟹田螺河蚌。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80后农村孩子,童年时吃过的鱼虾,多半是父母从大河小沟里现捞的。那时候,田头路边的河沟里总不缺鱼虾,而摸鱼弄虾也是我们假期里常做的事情。母亲去田间栽菜,经常天擦黑才到家,随身带去的竹篮或者水瓢里时不时地装满鱼虾带回,我们一看便知,肯定又是哪条小沟被她认真清理过了。

也曾在周末,母亲带着我们姐俩,扛上探网(用一根又长又粗的竹竿和一跟近两米长的粗木条,将一张近似三角形网固定起来),带上竹篮,在灌溉河、小沟里推上几趟,然后将网从河里拖上来。当网里的鱼虾混着水草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我和小妹几乎是雀跃的,扒开水草,看到白白的鱼肚,总是兴奋得蹦起来,如果遇到水草中裹夹着树枝,一踩一弹,泥水溅到满脸,那也是常有的事。通常一网上来,草鱼、鳑鲏、泥鳅……品种还挺多,好像还有一种我们叫它“草鞋底”(至今不知其学名),不过一般不吃的,也许是因为它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也许是因为某个神秘的传说,我们或将之丢回河里,或用一瓶水作宠物养着。

有了这些小河鲜,我们当晚就能吃上家常小鱼锅贴。打理这些小鱼小虾,母亲很有经验,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下锅,灶下柴火早已架好,很快,锅里鱼汤翻滚,再将事先和好的软面团紧挨着锅底的鱼虾环绕着贴在锅口。如此,饼围着鱼,鱼托着饼,就是一锅小鱼锅贴。若要锅贴入味,可用汤勺轻轻将鱼汤舀起,浇在饼上,灶下再添两把草,如果火候刚刚好,饼即是脆的。渐渐地,鱼鲜味夹杂着饼香味悠悠地、缓缓地、一阵一阵飘散出来。守着灶台的我们,总是忍不住,想要揭开锅盖锅,母亲一定会阻止,说一句“鱼煮千滚,吃下肚安稳”。我们只好作罢,耐着性子等着那千滚之后的美味。 

在那个遥远的夜晚,母亲揭开笨重的木质锅盖,升腾而起的白雾扑面而来,受不了高温、迅速缩回捏住耳垂的双手,一张略显沧桑的四方桌,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一个十分寻常的场景,日子久了,变成了记忆中的故事,载着故事的味道,也就从舌尖走进了心里。

 摄影/陈颖

 

作者简介

蔡娟,女,1983年1月出生于江苏淮安,2004年毕业于盐城工学院,毕业后定居盐城,喜欢旅行、写作,尤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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