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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的武昌紫阳湖(叶平)

 叶老师YP 2021-02-03
2021年年初,以武昌紫阳湖为核心的武汉市紫阳公园改造升级之后正式开园。据称,新建改建的园林建筑达18栋,总面积达到4550平方米,它将重新注入新的文化源泉,融入武昌古城,成为武昌古城的一颗明珠,跻身武汉市最美的市区公园行列。

虽然处于武昌同一城区,我却很少光顾这个由城中湖构成的公园。然而,倘若时光倒转六十年,小学时代我家的老房子就在紫阳湖畔,每天上学和放学都要经过这里。紫阳湖曾是我儿时的天堂,童年的乐土。


造访重新开园的紫阳公园之前,记忆深处的紫阳湖不断浮现于脑海,挥之不去。

1950年代的紫阳湖(照片只能用2000年代拍摄的为替代),波平如镜,面积不大却野趣横生:湖荷岸柳,一池莲藕,几处亭榭。偶尔,会有无数的水鸟会聚,或在水面嬉戏,或在天空盘旋,密密麻麻,遮天蔽湖。

每逢周末清晨,我总是从紫阳湖畔的烈士街出发,跟着父亲,扛着鱼竿,提着刚挖来蚯蚓的小桶,雄赳赳地奔赴紫阳桥。而每每等到中午或下午收兵回朝,总会在紫阳湖对街的裁缝铺前,遭受到那位黄陂老裁缝从眼镜片后发出的讥讽:“今天,又钓到了一桶'喔嗬’(武汉方言:空的)!”
而为了做完每日的“功课”——消灭四害,每人必须上交100只苍蝇,不得不独自“猫”在紫阳湖畔的破烂厕所里,呆上两三个时辰,一手奋力挥动苍蝇拍,另一只手用自制的“苍蝇笔”—— 一只小木棍前端绑一根大头针,把死苍蝇扎进小纸筒里,等到第二天上学后,交给我的母校——武昌阅马场小学的班主任老师清点数目。这,或许就是当年小学生的“劳动教育”课程。
这个小小的城中湖,明清两代就是武昌一处风景名胜地,史称“滋阳湖”。相传湖内有墩随水消长,亦称“墩子湖”。

以一张1864年武汉的老地图为证。紫阳湖以前是墩子湖和长湖的组合,两者之间有个紫阳桥,紧靠着当时的皇殿(即后来的“烈士祠”)。长湖解放后在我们的眼皮下被倾倒的城市垃圾所填平,现在只留下“长湖南村”这个地名。

史书记载,明末张献忠率农民起义军攻占武昌,礼部尚书贺逢圣及全家在此投湖自尽,故墩子湖又被命名为“亚相湖”,而后来紫阳湖的“紫阳”二字,取的则是霞光映照下的满湖莲叶在薄雾中如同紫气东来之意。墩子湖渐渐变成了紫阳湖。

据江夏县志载:紫阳湖“夏以荷胜,可资游赏”;民间亦有“朝霞夕阳映紫荷”之说。文人墨客,多会于此。宋代诗人陆游、黄庭坚都有诗文佳句相传。陆放翁诗曰“十里亭阁菱荷香”,黄庭坚则写道:“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紫荷香”。

明末兵部尚书、江夏人熊廷弼在湖旁建有熊园:“园横六、七里,宛一幽僻乡落,浚小溪九曲,每曲一亭,沿溪奇卉杂檀”。

清代湖广总督张之洞曾于紫阳湖湖心设茶座和酒亭,设有曲桥相通。张公常在此饮宴宾客,题词吟歌,览湖光秀色。

而我们父子常去钓鱼,即连通墩子湖和长湖的紫阳桥,始建于明万历年间,是当时通往楚王宫的要道,素有“文官在此下轿,武官在此下马”之说。

文革期间的紫阳湖,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当年,我也曾经多次路过,四顾荒草丛生,莲藕也不见了踪迹。我没有留下那时紫阳湖的任何照片,倒是我的夫人有一张文革期间佩戴像章的留影。说来也巧,她的童年也是在这个湖边渡过,只是当年即使擦肩而过,相见不相识耳。

文革刚结束的1978年,“革委会”发动干部群众淘湖堆砌了一座湖心小岛。

广种树木,修建亭台,一池湖水又多了一处点缀。

湖心小岛远眺

改革开放的紫阳湖重新开园,修缮亭台水榭,恢复了这个武昌城内闹中取静的游览景区。

连同湖畔紫阳桥原址的这条长街,竟也随了它的名字,沿袭多年的“张之洞路”被改称为紫阳路。

自打公园取消了门票制度,紫阳公园才真正成为附近一带的居民打发休闲时光的绝妙去处。

每每年关,紫阳湖都会披上了节日盛装,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游园庙会上,社区居民在湖畔搭台自娱自乐。
不过,从去年到今年,疫情尚未结束期间,暂时不会见到如此之盛况,只好去逛逛新开园的紫阳公园。
进入再次重新开园的老紫阳公园。
迎面仍然是太湖石搭建而成的小小山丘。
山丘之上,三角小亭颇有特点。
三角小亭
站在太湖石山丘上环顾紫阳湖

武汉冬季秀色映入眼帘。

武汉冬季秀色映入眼帘。

湖心小岛之上,新建立了一座颇似黄鹤楼的紫阳阁。
游人已经可以通过堤坝环湖步道和小桥通往湖心岛。

从网上下载两幅航拍照片观看全貌:第一幅即为紫阳阁。

另一幅为湖心岛后新开辟的桃花岛。
走下小山,从右自左经由环湖步道绕湖行走。首先经过的是和平亭。

走上湖心岛。

据设计者称,翻查史料典籍后他们发现紫阳湖中心本有建筑,乃时任湖广总督张之洞会客休闲之所,最终设计团队决定延续历史传承,在这里重新修建一座地标性建筑。
项目团队开始计划设计一座塔楼,但对武昌古城轴线的特点进行分析后发现,塔无法与轴线上的白云阁、辛亥革命博物馆、起义门等建筑相匹配,经过多方讨论,最终确定修建阁楼,且位置定在武昌古城轴线沿线与湖心岛核心交汇处。
就这样,这座建筑最终被命名为“紫阳阁”,市民将来可以登楼远眺,俯瞰全园。
附属建筑为紫阳大戏台。
岛后可以窥见秀丽的桃花岛。
走过连贯生态的环湖步道。
翻越汉白玉栏杆的石桥
回望紫阳阁
抵达紫阳亭
紫阳亭上远望桃花岛
曲桥通幽。

来到桃花岛。冬天的植被尚未返青,桃花岛上尽是枯枝败叶。

突然间眼前一亮,惊喜地发现了野鸭的身影。

野鸭戏水
据介绍,紫阳公园将在位于公园北区,建设一座新中式钢结构建筑,设有热带雨林体验馆、公园大课堂、自然科普讲座、沙龙等;“六馆”包括书画展览馆、汉剧博物馆、紫阳湖水生态馆、张之洞历史陈列馆、地契博物馆、茶文化馆等。这些场馆,多半是将公园闲置的建筑进行古典风貌恢复后,重新注入文化源泉,不断提升公园功能属性。
我们仅仅看到了张之洞历史陈列馆。
张之洞1889年任湖广总督,创办汉阳铁厂和汉阳兵工厂;在武昌设置织布、纺纱、丝、制麻四局;新学练兵、筹办卢汉铁路,修筑环绕汉口堤防的“张公堤”;张之洞对近代工业和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客观上为辛亥武昌起义奠定了基础。可惜,张之洞历史陈列馆目前还没有开门迎客。

1903年,湖广总督张之洞秉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宗旨,创办“文普通学堂”,荆楚大地第一所新学体制的公办学校由此发轫。1912年,民国元年,该校更名为湖北省立第一中学。解放后,学校更名为武汉大学附中和武汉市第十四中学,并沿用至今。这就是我读中学的母校,我也荣幸地成为了董必武、陈潭秋、赵紫阳等中共一大代表和前国务院总理的校友。不过,紫阳湖并非是有人认为与他们中的某一位有关联。

紫阳湖儿童乐园已经有孩子们在游玩娱乐。
湖边旧有的看台已经修缮一新。
湖边旧有的看台已经修缮一新。
同样重新装修的,还有著名的紫楿长廊。
紫楿长廊

紫楿长廊,如同北京颐和园长廊一样,每走一格,顶上就有一幅精美的国画。

不同年代(2013)的紫楿长廊,我为夫人拍照的留影可以证明长廊不太久远的历史。

不同年代(1966)的紫楿长廊,我的夫人全家之留影,也可以证明长廊更为久远的历史。

据介绍,未来的紫阳公园作为一个历史文化主题景区,将扩大到由紫阳湖公园、民俗风情区、起义门历史文化公园构成。还将在起义门和楚望台遗址基础上建文化纪念公园,在起义门两侧恢复部分武昌老城墙,展现当年武昌古城风姿,通过城墙步道使该园与紫阳湖公园相连。
目前,因为5号地铁的修建,唯独没有打开围墙的公园景点,正是与武昌起义相关的胜利亭。

老武昌人都知道,风光秀丽的紫阳湖水曾映衬过武昌首义的火光。震惊中外的的辛亥革命,就是在湖畔的工程营(旧址在紫阳路湖北省总工会内)打响的首义第一枪,起义军首先攻占的是紫阳湖外东南侧的中和门(现名起义门)。

武昌首义的翌年10月10日,首义志士在烈士祠前的场地上,扎高台举行武昌起义周年纪念暨中华民国第一次国庆大典,国民政府及各省都督都派员出席。湖北军政府特在烈士祠东南方即紫阳湖公园一角,立下“民军起义国庆碑”。之后,又在该碑上覆建了一座六角亭,亭匾写有“胜利亭”三字。
因此,紫阳公园最应该引来回忆的是辛亥革命武昌首义。随着思绪,我慢慢走出紫阳湖公园大门,把目光停留在公园对街的烈士祠牌坊上。
这个烈士祠,也是我童年上学的必经之路。记得当年总不太敢于从这座牌坊中走进去,因为门楼上悬挂的居然是“中国国民党”的招牌,而老师告诫过我们,国民党就是蒋匪帮。我怎么也闹不清,为何武汉已经解放多年了,这里还盘踞着国民党的老巢?后来才知道,所谓“国民党”指的是“民革”(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湖北省总部。而烈士祠的全称是“辛亥首义烈士祠”,供奉的是首义烈士灵位。

对照这幅我的夫人留下的老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烈士祠铁门上的雕花栏杆。偶尔,我也斗胆进烈士祠了几次,发现内部倒也十分好玩。正对牌坊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牌楼和宫殿之间有一个空落的院子,由麻石栏杆围成两面水池,其间有小路通往宫殿正门。最有趣的是,宫殿前立着一尊有龟有鹤的紫铜雕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过,始终没有胆量闯入宫殿内部一探究竟,至今想起来仍觉十分遗憾。

烈士祠的古老建筑,原为明代楚昭王朱桢方圆八平方公里的故宫南辕,明末遭兵焚毁。崇祯十六年(1643年),张献忠率义军连克汉口、汉阳、武昌三镇,楚王宗室男女悉数被杀,最后一任楚王朱华奎也囚进了铁笼,沉入大江。雕楼画栋、玉砌金铺的明楚王府被大西王张献忠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留下焦土一片。不知又过去多少岁月,昔日王府废墟上才渐渐有了屋舍,成了市井街巷。


到了清康熙四十三年,朝廷又在此兴建了“万寿行宫”,即“皇殿”。每逢皇帝生日,不能亲临京都的各地官员就在这里祭拜。皇殿依照京都皇宫修造,当中置有龟鹤铜雕,为龟鹤延年之意。皇殿建筑为砖木结构,琉璃瓦,歇山顶,面阔18米,进深13米,宏伟壮观,至今有近700年的历史,是武昌城内历史最为悠久的古建筑。

1911年,辛亥武昌首义中牺牲的彭楚藩、刘复基、杨宏胜三位烈士的遗体曾暂厝于此,供人祭吊。辛亥革命举事仅过了一个月,鄂军都督府就将皇殿改为纪念三烈士的享堂。1936年前后,由辛亥首义志土喻育之主持在此改建为辛亥首义烈士祠。


三位烈士牺牲在1911年10月10日的黎明。这是个黑暗的黎明,也是新时代即将来临的黎明。因头天汉口和武昌的起义机关相继败露,彭、刘、杨三烈士不幸被捕。刑讯中,三烈士痛斥时弊,慷慨陈词,坚贞不屈,被清廷残害于湖广总督府东辕门外(现武昌造船厂内)。“楚有三烈,覆清必楚。”“三烈在先,我们继后。”当天晚上,紫阳湖畔的工程营新军集结,开始向总督府发动进攻,敲响了清王朝覆灭的丧钟。辛亥首义烈士祠也成了全国第一座纪念辛亥革命烈士的场所。


然而,21世纪初期我们看到的“烈士祠”,已是面目全非——宫殿早就荡然无存(拆毁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仅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牌坊矗立在紫阳路大街上,后面紧逼的竟然是一栋居民楼,楼下是消防器材和某某鸡的店铺,真的令人啼笑皆非。
直到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的时候,有关部门才匆匆拆除了后面的楼房,把孤单的牌坊留在此地作个念想。

烈士祠现已被迁往蛇山,重新修建了新的享堂,成为了辛亥革命首义十八景之一,自然与紫阳湖撇清了关系。

烈士祠牌坊后,现已修建了雄伟的辛亥革命博物馆。或许知道的人不多,这个建筑物前面的部分用地,原来就是湖北省歌剧团的旧址,也是我的夫人在中学时代的家园。她曾与著名歌唱家、《洪湖赤卫队》韩英的扮演者王玉珍老师同住一个院子。可以说,王玉珍老师也是从紫阳湖畔走出,走上了艺术的顶峰!

王玉珍老师在我下乡当知青的那年冬季,曾随同武汉市知青慰问团,亲自来到我下乡的农村生产队看望过我,还在我们知青点的仓库土房里住宿了一夜。玉珍大姐如果能够看到这篇文章,也一定会为紫阳湖的今天而感慨万分。

辛亥革命博物馆的对面,就到了我儿时家园的所在地——烈士街。上世纪五十年代,我正是在此处渡过了近十年左右的童年时代。
据介绍,武昌起义爆发时,义军向总督府进军途径这条小路(当时叫西菜园),遭遇到清军重兵阻击。义军冒着枪林弹雨突破清军防线,终于攻破总督府。因革命志士在此处死伤惨重,故更名为“烈士街”。
可能只有我们这些老住户知道,真实的烈士街并非是这条正对辛亥革命博物馆的街道。
这条现称作“烈士街”的地段2009年前都叫“五库村”,不知为何硬要被人张冠李戴。
真正的烈士街是与五库村垂直的另一条小道,道口正对着紫阳路。
这条数百米长的小街现在还叫烈士街,所以才有了所谓“L型”烈士街的称谓。

在真正的烈士街上,十几年前还可以看到高高的教育宾馆,省招生考试办公室和我任职的省教育科学研究所都曾在此办公。后来这座大楼租给了大酒店,现在则成了省人民医院的体检门诊楼。

烈士街的尽头是原七四三五工厂(部队工厂)的大门,五十年前叫“江零五二兵工厂”。一道铁丝网把工厂与我家的老房子隔开,依稀可以看到铁丝网后面有一些等待修理(或拆卸)的旧火炮。童年的小伙伴们最热衷的事情是偷偷钻过铁丝网,到工厂的空地去刨地,刨出子弹头和子弹壳,然后卖给收“荒货”(武汉话,即废品)的老头。或者,一人把一粒子弹头放在砖头上,另一人用另一粒从空中瞄准,任它自由落体砸下去,砸中者便赢得砖上的对方的子弹头。这是一种儿童的快乐游戏,现在被“应试教育”压得喘不过气的孩子们当然没有了这份闲心,也缺少了许多童趣。
七四三五工厂早已搬迁,原址上建起了“首义园”。然而,我记忆最深刻的,却是工厂大门左边的小小杂货店。不仅是因为经常去那里为父亲“打汾酒”(散装酒),更主要的是那里可以买到一分钱一粒的“奶油坨坨糖”;还有隔壁的租书铺,也是一分钱租一本“娃娃书”(武汉话,即连环画),一角钱管你看个够。“三国”、“水浒”、“封神”……我的历史知识启蒙,基本上都来源于这个大门旁边。
七四三五工厂也是我的十四中高中同学、武汉市著名作家胡发云先生的故地,他同样是在紫阳湖畔,在这所工厂里,从工人起步走向了专业作家,写作了《如焉》、《死于合唱》、《老海失踪》、《迷冬》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小说。发云兄若能看到这篇文字,也一定会对紫阳湖感慨万千。

“首义园”则一度成为了汉味小吃集散地。游客到此可以品尝到武汉几乎所有的传统“过早”和“宵夜”的小吃——热干面、糊汤粉、臭干子、藕元子、欢喜坨(音tuo)、伏汁酒、汽水巴巴、豆皮和汤包、烧梅和水饺、稣饺和烧饼、油条和面窝……,唯独缺少的,是当年那位“下江佬”在烈士街头叫卖的“桂花查的查”(音,即桂花赤豆汤)。然而,时光荏苒,首义园很快就风光不再……

首义园正对面的这座旧式建筑,据说是从前一个军阀的别墅。
烈士街上另一栋老房子,好像也是过去某个军阀的别墅。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大跃进”氛围下的烈士街也成立了“人民公社”,办起了居民食堂和幼儿园,这里被征用为幼儿园的场所。
十余年前的一次造访,我就找到了童年居住的老房子——半个世纪弹指一挥,老房子没有多少变化,依然在大树萦绕下,依然是那样苍老,依然是那样破旧。

老房子四周簇拥着法国梧桐老树。可记忆中的老树应该是中国梧桐,就是那种引来凤凰的梧桐树。每逢秋季,梧桐果成熟的季节,小船儿似的薄翼果皮内,珍藏着几粒坚硬的梧桐果,一层迭一层,把树梢染得一片金黄。全院的大人们一齐出动,扛起竹篙敲打梧桐树。伢们(武汉话:孩子)欢腾雀跃,争抢着把落地的果实装进提篮中。不一会儿,各家各户都传出了诱人的香味,伢们抓着还嫌烫手的梧桐果,急不可耐地开始享用。那香味,远比现在什么腰果之类的干果强上许多倍。


老房子的小院落犹在,当年它可是我的“百草园”。我和小伙伴一同在院子里的旧砖底下翻找七寸蜈蚣;一同在树丛中捕获五彩的“金棒棒”(即金龟子);一同在那株古老的腊梅树下玩“斗蛐蛐”(武汉话,即蟋蟀)、“打撇撇”(一种用烟盒叠成的纸质玩具)、“翻洋画”(像邮票大小的硬壳彩色画片),或者“打珠子”(武汉话,即打弹子)和“打得螺”(武汉话:即陀螺);一同在院中追逐嬉戏,玩一种叫做“官兵捉强盗”的“躲猫”游戏节目。姑娘伢则成群结队地“跳房子”和跳橡皮筋。我还十分清晰地记得当年她们爱唱的一首皮筋歌:“你的爸爸擦皮鞋(武汉音:孩),一天擦了两万块(旧币2元),为你跳舞,给你买双方口鞋”。要知道,武汉解放初期的“方口布鞋“代表着时尚,而“圆口布鞋'则代表农村进城的老土。

今年再来旧地重游,老房子还在,它居然穿上了一件“新衣”,被其他房屋层层围住,再也不得近观。

仿造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轻轻道一声:

Ade,我的老房子!Ade,我的烈士街!Ade,我记忆深处的紫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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