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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年味

 新用户06868399 2021-02-05

〓 第 1437  期 

文|李虎 编辑|王成海

一转眼,又到年终。

只能感叹日子过的真快,年复一年,光阴似箭,弹指一挥。

年末岁初,有多少希望破灭又重新燃烧,有多少故事,不可复制,很难重来,却总是魂牵梦绕,念念叨叼。记忆,掀起尘封,总能让念想放飞,让如烟往事,让如风岁月,那年那事,一桩一件,涌上心头。

北方的冬,尤其是后山的冬,特别的冷,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西北风卷着白毛,席卷着整个季节,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大小雪旮旯,家里把那头精心喂养的猪杀倒,开膛破肚,剔骨剁蹄,硕大的七勺锅,香喷喷的一顿杀猪菜,年近了。

说是烩菜,其实很少有菜,也就是个山药蛋炖肉,至多和上些手擀粉片。在那个物资匮乏一穷二白的年代,可也算是和山珍海味相媲美的佳肴了,平素日子这种伙食,也只有想的份。

开花滚水一瓢瓢冲洗着猪毛,粗糙的浮石嚓嚓的杵着猪皮,气管子吹起的猪肚坛,圆牛牛的撑成个地球仪。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黑毛渐褪猪皮渐白。那一刻,年味渐起,淡淡的,很愉悦,很清新。透着大人的兴奋,小孩的期盼。

腊月初间,父亲从凉房提溜出半圪粉面,扔到了炕头一角,醒着。然后吸溜着一锅旱烟,一屁股蹲在了灶火圪崂的烧火板凳上,顺手一火铲厾达进灶火口一块干牛粪,呼哧呼哧的拉起了风匣。

风匣古老的二重奏,透着单调的沉闷,给农家清贫简单的生活,润着活色。锅底的火焰,炽热着一种烈性,许是农家的希望。

"二孩日,捣点白矾去。"母亲安顿着。

“哎!"我应着,撅起屁股从碗柜底摸捞出那个沉甸甸的辣椒钵钵,费力的翻扣过,倒了倒里面的灰尘。从锅头找了块沾布,又把那个手榴弹般的辣椒锤锤抹擦干净。爬上炕沿一个大撇上了炕,把个辣椒钯钯圪夹在裤裆里,塞进几块白矾,捣腾起来。

捣白矾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却也得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得耐的住性子,切不可操之过急。用力过猛,急于求成,往往会飞溅出去,弄的四撒五野不可收拾。

稚嫩的小手,单薄的胳膊,劳累后,是一种喜悦,因为年的诱惑,苦才快乐着。

母亲娴熟的勾着粉欠,拌着粉面,揉了又揉,恰到火候。软硬正好,大小均匀,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农家女人,总是心灵手巧,家里家外的活,得心应手,无所不能。

掀起锅盖,开水翻滚,热气扑面。当满屋笼罩在浓浓的气雾中,当四壁灰白的墙皮被淹没的湿漉漉的,年味近了。当我圪蹴在锅头上费力的压着饸饹床,当粉条呈圆状呈板状下了鼎沸的锅,当熟透的粉条用笊篱捞起盘成托状放在荊品上,年味浓了起来。

临年无日时,庄户人是忙碌的,剁馅包饺子,起面蒸包子,扣几半升糕面,炸几盆油糕,馍馍镶上红点,油饼、麻花各种干货一应俱全。庄稼人平时居家过光景是很仔细的,精打细算,能省则省。可过年,郑重而隆重,象模象样的张罗着,各种美食满满当当,瓷盆、铝盆、笸箩里,堆沓的凉房香味四溢。

也许庄户人对年的认知,对年的意义,是寄托着一种期望的。过新年,舍旧日,盼来年,生活起色,光景好转,风调雨顺,年年有余,一年胜于一年。

各种美味罗列,透着香味,直勾味蕾,垂涎欲滴时,心也融化在浓浓的年味里。

当山村零零星星响起了炮声,当窗花映在明亮的玻璃上,当新粉刷过的墙壁贴上五颜六色的年画时,年的脚步近了,年味扑面而来撞个满怀。

房梁上的抬头见喜,水瓮边的饮水思源,粮仓里的五谷丰登,牛角尖的六畜兴旺,马尾飘逸的红布条,门顶迎风起舞的红灯笼,大人的笑脸,小孩的兴致,无不透着节日的喜庆,透着浓浓重重挥之不去的年味。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年,没了味道。年味,只有在记忆中,才能嗅到。年味,成了回味。

曾经的年味,浓浓的,虽然伴着贫寒,却总有一种兴奋的颜色,涂染着生活。让单调,溶入浓墨重彩,让生活这支笔,勾画美好,笔尖生花。

许是年过的多了,年味淡了,也远了。

曾经的年味,是烧红炉钩燎猪头猪蹄哧哧作响的声音。是把核桃挤在门框落了一地的贪心。是寒风撕碎红联东倒西歪的舞动。是掀起锅盖热气腾腾的包子满笼。是四个兜子塞满瓜子黑枣花生糖块的激动。是走家窜户一夜不眠喜悦亢奋的心情……

或许,以前的事,皆是旧事,以前的事,也都是曾经的故事。辞旧,更多的是一种怀旧。当再次翻开犹新的记忆,年味,咀嚼中,掺和着七荤八素的五味,似儿时膝盖上那块灰白的补丁,补漏着岁月撕碎的窟窿。似灶台上被烟火熏过的笼荆,拭去灰尘,却拭不去刀铲刮蹭过的印痕。似风箱推拉时熟悉而又沉闷的声音。奏响的旋律,单调着,鼓起腮帮焚烧着牛粪。

冬天,又是冬天,年,年味,又是一年,却看不见大雪纷飞银絮漫野。窗户,向阴向阳,透着干净的笑容,再也没有,曾经和窗花争相媲美的雕冰,再也没有年味漫过留下的印痕。不见儿时冬天舔过的铁门,锈迹斑斑的扯着舌头,隐隐作痛,却在年味的香浓中,强忍着没有哭成泪人。

看不见,炊烟四起的乡村,还有阳坡弯弯晒暖暖的老人。拉着家常,插着袖筒,吧嗒着旱烟陪伴的人生。眯起的双眼,溜进时光匆匆一去不复返的倒影,也溜进年味玲珑剔透的晶莹。

……

时过境迁,人是物非。辞旧迎新,成了一种机械麻木的心态。灯笼挂起时,心情染成多种颜色,而年味,却褪变成一种单调的白色,甚至是无味的无色。

年味,许是一种希望和祝愿,鞭炮响过,红联贴过,年味飘过……

当思绪凝固时,年味,更多是慢慢爬上两鬓的霜发,眼角渐浓的皱纹,日益驼下的腰身,还有那干瘪失润的嘴唇。

也许,年还是年,却没了味道。年味,成了邻里互不走动,关门喝顿闷酒,出门互不相识,象征性的过个节。就连年头盛宴春晚,也很难找寻年的影子,年的真谛,还有年的味道。曾经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万众瞩目心潮澎湃的中国年,年味,流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在街头看见玲琅满目的年画对联,才风平浪静的感觉到,噢,又快过年呀。

……

年近了,年味却远了,从前的味道,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还没残缺的记忆,也许N年以后,连记忆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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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李虎,出生于乌兰察布市兴和县大库联乡李东良村,现居呼和浩特市,曾在老家的中学混了个初中文凭,勉强爬进高中的门槛,还半路当了逃兵。现在呼市伊利公司一家物流搞运输,平时没事喜欢胡写点东西,纯属爱好,只是想给自己平淡的生活留些许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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