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正史记载的限制 ——读《两汉之际窦融集团研究》

长期以来，大家对两汉之交历史的关注多以刘秀为中心，事实上，东汉再次实现统一之前有众多的割据势力。新莽时期，中原战争频仍，长安未央宫也陷入火海，联系中原和西域的河西之地是怎样的状况？为何能保持相对的和平与安定，为后来东汉班超经营西域创造了良好的基础？新书《两汉之际窦融集团研究》（天津古籍出版社，2016 年9 月）就运用多种史料，有力地解答了这一问题。

范晔撰写的《后汉书》中的《窦融列传》，记载了窦融的身世，其与刘玄、隗嚣作战，经营河西，归顺刘秀的经过。该书作者充分发掘《汉书》、《后汉书》、《资治通鉴》、《东观汉记》等正史史料，理清了窦融集团的形成经过以及内部人事组成。为躲避更始之乱，窦融初到河西就利用祖上的声望“抚结雄杰”：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厍均、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以及州郡其他英杰都是窦融厚善的对象。窦融对河西的有效经营，不参与中原混战，从未称王建制，割据河西，与刘秀建立的东汉政权对抗，并顺应统一之势，归顺东汉，从而促进了东汉的统一。

仅仅依靠正史记载，对窦融集团的认识还远远不够，该书作者借鉴王国维所倡导的“二重证据法”，突破正史记载不足的限制，充分利用西北地区发掘出土的汉简，尽可能地还原当时河西地区的社会景象。如在《后汉书·窦融列传》中，记载窦融“置从事监察五郡”。《后汉书·班彪列传》：“窦融以班彪为从事，接以师友之道。”这里“从事”职责主要是负责监察河西五郡。然而，这只是同一部书里前后的相对印证，作者在居延汉简中找到这两条记载：

（1）□月甲午朔己未，行河西大将军事、凉州牧、守张掖属国都尉融使告部从事□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大守，张掖、酒泉农都尉、武威大守言官大奴许岑。

（2）□祭酒□从事、主事衍、令史霸。

从而印证了《后汉书》上的相关记载。

再举一例，如《后汉书·窦融列传》载窦融“修兵马、习战射、明烽燧之警”，每有“羌胡犯塞，融辄自将与诸郡相救，皆如符要，每辄破之。其后匈奴惩义，稀复为寇”。按说，这样的记载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是作者并不因此而足，而是深入汉简史料，找到这些记载：

（1）匈人奴昼入殄北塞，举二烽，□烦烽一，燔一积薪；夜入，燔一积薪，举堠上离合苣火，毋绝至明。甲渠、三十井塞上和如品。

（2）匈人奴昼（入）甲渠河北塞，举二烽，燔一积薪；夜入，燔一积薪，举堠上二苣火，毋绝至明。殄北、三十井塞（上）和如品。

（3）匈奴人昼入甲渠河南道上塞，举二烽，坞上大表一，燔一积薪；夜入，燔一积薪，举堠上二苣火，毋绝至明。殄北、三十井塞上和如品。

实际上，作者从汉简里汲取的烽燧的记载，并不止于上面所引的三条。这些汉简文献多是公文，文笔中规中矩，不似正史记载多少带有文学描述的色彩，要从这些单调刻板的历史文献中，恢复历史拼图，对作者而言，是不小的挑战，需要深厚的治学功底。

因此，作者为完成这项研究所付出的不懈劳动，也决定了这部书必将成为研究两汉历史所不可绕开的学术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