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41）掩耳盗铃式的自欺地皇元年庚辰，公元20年 春，正月，乙未，赦天下。改元为地皇，从三万六千岁历号也。 王莽下书说；"国家现在处于战争状态，全国都在出军行师，敢有趋权犯法者则论斩，毋须等到秋收时！"于是春、夏斩人都市，百姓震惧，道路以目。 王莽见四方盗贼增多，复欲厌恶，又下书说："予之皇初祖考黄帝定天下，将兵为上将军，内设大将，外置大司马五人，大将军至士吏凡七十三万八千九百人，士千三百五十万人。予受符命之文，稽前人，将条备焉。" 于是置前、后、左、右、中大司马之位，赐诸州牧至县宰皆有大将军、偏、裨、校尉之称号。乘传使者经历郡国，一天有十多批人，仓库里都找不到米谷以奉给这些使者的食物；传车马匹也不能足取，赋取道中车马，取办于民。 秋，七月，大风毁王路堂。王莽下书说："乃壬午餔时，有烈风雷雨发屋折木之变，我甚为惊恐；伏念10天，此迷乃解。昔符命文立王安为新迁王，王临国洛阳，为统义阳王，议者皆说：'王临有国洛阳为继统，谓据土中为新室统，宜为皇太子。'自此后，王临久病，虽瘳不平。王临有兄长而称太子，名不正。惟即位以来，阴阳未和，谷稼鲜耗，蛮夷猾夏，寇贼奸宄，人民征营，无所错手足。深惟厥咎，在名不正焉。其立王安为新迁王，王临为统义阳王。" 王莽又下书说："宝黄厮赤。其令郎从官皆衣绛。" 望气为数者多言有土功象；九月，甲申，王莽起九庙于长安城南，黄帝庙方四十丈，高十七丈，余庙为黄帝庙一半，制度甚盛。博征天下工匠及吏民以义入钱谷捐助建庙，骆驿道路；穷极百工之巧；功费数百余万，参与建设的士卒囚徒死了上万人。 这个月，天降大雨，六十余日。 巨鹿男子马适求等谋划举燕、赵兵马以诛王莽。大司空士王丹发觉，上报以闻。王莽遣三公大夫逮治马适求党与，连及郡国豪杰数千人，皆诛死。封王丹为辅国侯。 王莽以私铸钱死及非沮宝货投四裔，犯法者多，不可胜行；乃更改减轻其刑法，私铸作泉布者与妻子没入为官奴婢，官吏及比伍知而不举告，与同罪；非沮宝货，民罚作劳役一年，官吏免官。 太傅平晏死，以予虞唐尊为太傅。唐尊说："国虚民贫，咎在奢泰。"乃身穿短衣小褒，乘牝马、柴车、藉稾，以瓦器饮食，又以历遗公卿。出门，见男女不分开走路的，唐尊自已下车，以象刑赭幡污染其衣。王莽听闻而喜悦，下诏申敕公卿："思与厥齐。"封唐尊为平化侯。 汝南郅惲明天文历数，以为汉必再受命，上书劝说王莽说："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谓知命矣！"王莽大怒，系郅惲诏狱，逾冬，碰到大赦得出狱。 注：王莽想骗人，却没有想到依然有人不怕死，劝他让国给汉家，这种打击对王莽来说就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而且这种事会在民间不停息的传播，也为后面光武帝刘秀称制，打下了舆论基础，但说到底还是王莽自己作死，搞乱天下导致的民怨沸腾。 地皇二年辛巳，公元21年 春，正月，王莽妻死，谥曰孝睦皇后。最初，王莽妻以王莽数杀其儿子，涕泣失明；王莽令太子王临居中奉养。王莽妻旁侍者原碧，王莽与幸，王临亦与原碧私通，恐事泄露，谋划共杀王莽。王临妻愔，国师公女，懂星象，对王临说宫中且有白衣会。王临大喜，以为所谋且成；后贬为统义阳王，出在外第，更加忧恐。赶上王莽妻病困，王临予书说："皇上于子孙至严，前长孙、中孙年俱三十而死。今臣王临复适三十，诚恐一旦不保中室，则不知死命所在！" 王莽等候妻疾病加剧，见王临书，大怒，疑王临有恶意，不令得会丧。既葬，收原碧等考问，具服奸、谋杀状。王莽计划秘而宣，使杀案事使者司命从事，埋狱中，家不知所在。赐王临毒药，王临不肯饮，自刺死。又下诏国师公："王临本不知星，事从愔起。"愔亦自杀。 这个月，新迁王王安病死。当初，王莽为侯就国时，幸侍者增秩、怀能，生子王兴、王匡，皆留新都国，以其不明原因。等王安死，王莽乃以王车遣使者迎王兴、王匡，封王兴为功修公，王匡为功建公。 注：王莽的儿子被他杀了第三个，王莽这个人演戏骗外面的人，却很难骗得了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身边的人天天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是能知道你在做什么事？ 卜者王况谓魏成大尹李焉说："汉家当复兴，李氏为辅。"因为李焉作谶书，合十余万言。事件被发觉，王莽将王况和李焉皆诛杀。 王莽遣太师羲仲景尚、更始将军护军王党将兵击青、徐贼，国师和仲曹放助郭兴击句町，皆不能克。军师放纵，百姓内外交困。 王莽又转天下谷帛诣西河、五原、朔方、渔阳，每一郡以百万数，欲以击匈奴。须卜当病死，王莽以庶女妻其子后安公奢，所以尊宠之甚厚，终为欲出兵立之者。赶上王莽败死，云、奢亦死。 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 王莽既轻私铸钱之法，犯者愈众，及伍人相坐，没入为官奴婢。其男子槛车，女子步，以铁琐琅当其颈，传诣长安钟官以十万数。到者易其夫妇。愁苦死者什六七。 上谷储夏自请劝说瓜田仪投降之。仪未出而死，王莽求其尸葬，为起冢、祠室，谥曰瓜宁殇男。 闰月，丙辰，大赦。 郎阳成修献符命，言继立民母；又说："黄帝以百二十女致神仙。"王莽于是派遣中散大夫、谒者各四十五人，分行天下，博采乡里所高有淑女者做上画名册。 王莽心里害怕汉高庙神灵，遣虎贲武士入高庙，拔剑四面提击，斧坏户牖，桃汤、赭鞭鞭洒屋壁，令轻车校尉居其中。 这一年，南郡秦丰聚众且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王莽召问群臣禽贼方略，皆说："此天囚行尸，命在漏刻。" 故左将军公孙禄征来与议，公孙禄说："太史令宗宣，典星历，候气变，以凶为吉，乱天文，误朝廷；太傅平化侯唐尊，饰虚伪以偷名位，贼夫人之子；国师嘉信公刘秀，颠倒《五经》，毁先师法，令学士疑惑；明学男张邯、地理侯孙阳，造井田，使民弃土业；羲和鲁匡，设六筦以穷工商；说符侯崔发，阿谀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 又说："匈奴不可攻，当与和亲。臣恐新室忧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也。"王莽大怒，使虎贲扶公孙禄出庭，然而颇采纳其建议，左迁鲁匡为五原卒正，以百姓怨诽故也。六筦非鲁匡所独造，王莽厌众意而贬其外出。 初，四方皆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稍稍群聚，常思岁熟得归乡里，众虽万数，不敢略有城邑，转掠求食，日阕而已。 诸长吏牧守皆自乱斗中兵而死，盗贼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杀这些官员，而王莽终不对天下晓谕其故。是岁，荆州牧发奔命二万人讨绿林贼。贼帅王匡等相率迎击于云杜，大破牧军，杀数千人，尽获辎重。牧欲北归，贼马武等再次遮击，钩牧车屏泥，刺杀其骖乘，然终不敢杀牧。 贼遂攻拔竟陵，转击云杜、安陆，多略妇女，还入绿林中，至有五万余口，州郡不能制。又，大司马士按章豫州，为贼所获，贼送付县。士还，上书具言状。莽大怒，下狱，以为诬罔，因为这件事下书责备七公说："夫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养民，仁之道也。抑强督奸，捕诛盗贼，义之节也。今则不然。盗发不辄得，至成群党遮略乘传宰士。士得脱者又妄自言：'我责数贼："何故为是？"贼曰："以贫穷故耳。"贼护出我。'今俗人议者率多若此。惟贫困饥寒犯法为非，大者群盗，小者偷穴，不过二科；今乃结谋连党以千百数，是逆乱之大者，岂饥寒之谓邪！七公其严敕卿大夫、卒正、连率、庶尹，谨牧养善民，急捕殄盗贼！有不同心并力疾恶黠贼，而妄曰饥寒所为，辄捕系，请其罪！" 于是群臣以下愈加惊恐，没有人敢言贼情，州郡又不得擅发兵，贼由是就得不到克制。唯翼平连率田况一向果敢，发民年十八以上四万余人，授以库兵，与刻石为约。樊崇等听闻，不敢入界。 田况自劾上奏，王莽责让田况："未赐虎符而擅发兵，此擅弄兵权，与不敢出战同罪。田况自诡必禽灭贼，故且勿治。" 后来田况自请出界击贼，所向皆破。王莽以玺书令田况领青、徐二州牧事，田况上书言："盗贼始发，其原甚微，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长吏不为意，县欺其郡，郡欺朝廷，实百言十，实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辄督责，遂至延蔓连州，乃遣将帅，多使者，传相监趣。郡县力事上官，应塞诘对，共酒食，具资用，以救断斩，不暇复忧盗贼、治官事。将帅又不能躬率吏士，战则为贼所破，吏气浸伤，徒费百姓。前幸蒙赦令，贼欲解散，或反遮击，恐入山谷，转相告语。故郡县降贼皆更惊骇，恐见诈灭，因饥馑易动，旬日之间更十余万人，此盗贼所以多之故也。今洛阳以东，米石二千，窃见诏书欲遣太师、更始将军。二人爪牙重臣，多从人众，道上空竭，少则无以威示远方。宜急选牧、尹以下，明其赏罚，收合离乡；小国无城郭者，徙其老弱置大城中，积臧谷食，并力固守。贼来攻城，则不能下；所过无食，势不得群聚。如此，招之必降，击之则灭。今空复多出将帅，郡县苦之，反甚于贼。宜尽征还乘传诸使者以休息郡县。委任臣田况以二州盗贼，必平定之。" 王莽畏惧厌恶田况，背地里准备发代，遣使者赐田况玺书。使者至，见田况，因令代监其兵，遣田况西诣长安，拜为师尉大夫。田况去，齐地遂败。 注：有能力的人，王莽根本不敢用，田况这个唯一能打的，又被他给看管起来，王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已成为一种精神疾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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