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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或许是一名赌徒

 书韵闲话 2021-02-22

赌徒

我或许是一名赌徒。

拿捏不定的时候,想起叶倩文的: 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

这首歌在师范的广播里天天播放,彼时我还是十几岁的豆蔻年华。一个青春已经安排好了的师范生,未来也被安排好了,多少年以后的退休生活似乎也被安排好了。

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赌的了,可是叶倩文的这首歌却百听不厌。

最近我好像有点怀念学生时代。是不是人一闲下来就喜欢回忆往事呢?学校旁边有个古大同寺,是我经常造访的去处。

寺门口有一棵茂盛的板栗树。有一年,几个国庆节留校的同学相约去摘树上的果子。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板栗的果子,原来是包裹在密密麻麻的尖刺里,很难剥开。

纯真年代纯真的我,手里剥着新鲜的板栗,走在佛前的林荫小道上,很难想到几十年以后,我以赌徒来命名自己。

谁又不是赌徒呢?

有赌人生的,譬如我,离开了既定的人生轨道,作别了教师队伍,武汉、南昌、上海、贵阳,跑遍了小半个中国,赢了精彩,输了安稳。

有赌爱情的,沉溺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天长地久,相信了所谓海誓山盟的信誓旦旦。赢了,白头到老;输了,分道扬镳。

狭义的赌,就是金钱的赌了。彩票、股票、扑克、麻将、跑胡子,还有现在网络上的五花八门的局,凡是先有金钱上的赌注后有输赢的就是这种。

但说起赌,我只在行一样,就是麻将。其它的什么一概不会。原谅自己的时候,美其名曰发扬国粹,虽是小赌,也算是赌。

赌,也是人性一种。我研究过人为什么会赌。据科学论证,人在赌的时候,大脑会分泌一种内啡肽的激素,让人处在激情和欢喜之中,跟爱情来临时的多巴胺非常相似,一般人很难自拔。然而,赌最让人着迷之处,就是永远不知道输赢,要等谜底揭开那一刻,赢家欢喜,输家嗟叹。

我很佩服赌场上能金盆洗手的人,那是一种自制力非常强大的人,仅次于迷途知返的瘾君子。2020年撒手人寰的赌王何鸿燊,处在赌博的巅峰位置,却从来不赌,因为他非常了解赌博的宿命:十赌九输,值得所有赌徒借鉴。

爱赌的人大概率也是极其自负的人,从来也不相信自己的牌技有多烂,总是怪在运气的头上,所以我觉得历史上最冤的不是窦娥,是运气这个小兄弟。赢了沾沾自喜,输了就红眼,企图卷土重来。

麻将还好,若是加一点情调进去,想象着四个身穿旗袍的女子,莺莺燕燕,素手纤纤,轻点: 两条,胡了   --跟红眼赌徒毫不相干。麻将的赌注是事先商谈好了的,不会一下子把所有赌注全部押上,所以麻将是最优雅的赌,最平和的赌。若不是赌注极大,一般不会伤及己身。

打麻将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一个人的人品非常容易在牌桌上显露出来。有输有赢、宠辱不惊、有大将风度的,平时生活处事也大抵是这个样子,这种人放心交往。有的输一点就大呼小叫,牌桌拍翻,开始拖欠的,那就可以根据牌品推算出人品来,以后打交道,就要稍加小心。

最可怕的是滥赌,就是那种连身家都可以押上的。长沙盛行搬坨子和三跟,每每遇到这种,我只有翻白眼的份,因为不懂。但是根据赌注翻飞的程度,我在旁边也看得惊心动魄。赌徒们斗智斗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对手脸上的微表情,盘旋着心机,不放过任何一点破绽,步步为营步步惊心。有理性的人还好,输赢都及时收手,最惨的是没有理智的狂徒,把什么都押上了,到头来一败涂地。所以我觉得中国禁止赌博是一条大快人心的政策。多少家庭因为赌走上一条不归路,又有多少人生因为赌而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我去过拉斯维加斯,那是赌徒的天堂,城市四周都是沙漠,沙漠的中心却是全世界最纸醉金迷的赌场。

我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一张火烈鸟酒店的霓虹灯图片,是我所敬重的外公在拉斯维加斯拍了,寄回来给从事霓虹灯生意的哥哥作参考。当好多年以后亲眼看到那个熟悉而绚丽无比的霓虹灯,闪烁着魅惑的光彩,我生出许多感慨,就像一个梦想了很多年的姑娘,终有一日可以执手相看,欣喜里得偿所愿,当然,还有一丝对外公他老人家的怀念。

拉斯维加斯每个酒店的负一楼都是赌场,川普酒店除外,高端大气寻求清净的客人,一般都住那里。站在涂满24K金的明晃晃的川普酒店外面,不得不佩服他的经商之道,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才能还是可以拿来钦佩的。

拉斯的赌场都叫卡西诺(Casino),有的还特地标上中文,因为去的华人比较多。各色的服务员里也有华人,着了统一的服装,面无表情,动作机械。我平时自谓的赌,到了这里才知道是零。

在赌场里的穿行毫无趣味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赌徒,记起了平时为人的小心翼翼与行事的战战兢兢,珍惜命运的每一份得到与恩赐,在那个令人忘乎所以的地方,我突然觉得那一刻我是清醒的,原来我并称不上赌徒,生命中的重中之重,我不敢拿出来赌。我不想输,也输不起。

倒是赌场旁边的一家甜品店,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因为我忘了“原味Original ”的英文,赌场也不设WiFi, 无从上网查询,导致我没买到我心仪的酸奶冰淇淋,这成了我拉斯之行的一个遗憾。

回去机场的路上,我看到路牌指示上有“Sunset Road”,记起梁博的《日落大道》:

总是梦见云层之上飞过子午线,

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

带着装不下的期待匆匆地赶来,

我再想一遍,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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