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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小孩的北美太极故事(3)

 一代鬃狮100 2021-02-22

仁与不忍——笨小孩的小时候

Genius就是天才,这个说法让父母大感意外。甚至父母和他的妹妹我都知道,Gary是一个多么让父母揪心的笨小孩: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一直是老师和父母为他量身定制的座右铭。父母还特意在他的床头,挂上励志的横幅“天道酬勤”。以至于高考前看他每天四仰八叉,躺在“天道酬勤”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下呼呼大睡我都感觉无比好笑。

我哥出生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又是男孩,近乎难产,胎心音几次异常微弱。接生的阿姨在妈妈耳边警告她:“想保住这个孩子,你自己必须拼尽全力。”已经精疲力竭痛得一天都吃不下东西的妈妈,听到窗外有叫卖桃子的声音,说想吃桃。可能是几颗鲜桃水灵灵的果肉和微量元素在关键时刻补充了体力,吃下桃子不久,我哥终于呱呱坠地了。因为脐带在生产过程中受到长时间挤压引起缺氧,本来清秀的小脸憋得青紫。

每次妈妈回忆这个情节,我都会忍不住拍手大笑:“原来我哥是桃太郎!”

小时候,照我妈的说法:远远的见到一群孩子在玩耍,如果其中一个跌倒了,不用看都知道是她的娃。平地上走路,没有任何障碍,笨小孩也能没有预兆的一个扑爬摔地上。父母经常用“小脑不发达”来定义这个瘦弱的孩子。

记忆中,昏黄的灯光下,藤椅旁,我哥常常被父母敲打着数数,咋整都数不过一百,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挨着打,一边艰难地数到夜深。身心都明显滞后于同龄孩子的发育,经常让我妈所在的学校领导李校长趾高气扬地当面说:“你家高柱子哦,将来怕是只有去下乡,当知青”。

我妈满怀生产时让哥发育受震输在人生起跑线上的愧疚,偷偷去把自己的年龄改大了几岁,好让儿子可以早点接班(20世纪70年代一种照顾参工的政策),以逃避下乡当知青的命运。好在我哥幼儿园还没毕业,一代伟人小平同志复出,终结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校长倒是白操了这份心。

笨小孩性格柔和开朗,笑起来眉眼弯弯,脑袋圆圆,像青青的豌豆角一样可爱。而弱肉强食,从来在男性的幼儿时期就如此泾渭分明:隔壁部队的男孩儿仗着体格健壮,老是无缘无故打他。打小就害怕落单愿意合群的哥哥,总是一边咧着小嘴抹着眼泪花儿,一边屁颠颠跟在他们后面跑得飞快。

某天我妈又亲见一个最淘气的小子多次出拳打笨小孩,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拖住这娃去见他的父母,并在这个拖拽的过程中,替她老实弱小的儿子出了一口窝囊气:

这位温文尔雅一人独立承担全校高中英文课程的人民女教师,不动声色原样复制了小男子汉们以大欺小的游戏规则,用暗劲或是传说中的内力牢牢扣住这个淘气鬼的手腕,让这娃有苦说不出,一路上痛得惊叫唤。然则路人及群众,只认为这个把小脸儿皱成一团哭天抢地的淘气鬼,不过是犯了错误在继续耍无赖。

所以我想,Gary后来成为一名太极高手的基因,主要还是源自我妈巴山蜀水刚柔相济的传承,而不是我们的祖籍山东省梁山县。那个曾经满目芦花,茫茫烟水的八百里水泊梁山,也是曾祖父曾经顿足跃上北方村寨的磨盘和日本人拼刺刀,和战友浴血奋战的鲁西南战场。

不过,我哥从小自己吃亏可以忍,看到家人受气却绝不含糊。两岁多刚学会走路不久,一次我妈因为工作原因在家门口与人发生争吵,我爸那时远在北方工作,小妹我暂时还没出生。于是正在一旁玩耍的这个家中唯一的小帮手,蹒跚着迈开脚丫走过去,专注地不厌其烦地,把一捧捧泥沙倒在对方的脚背和鞋缝里,中年男子气得脸煞白,晕头转向不停地说:“小孩子家,可以情原。”

记得那时我中午睡得迷迷糊糊,见哥哥兴奋地从外面飞跑回来,手里攥着几颗花花绿绿的玻璃纸糖果,我知道是隔壁驻地部队解放军叔叔的馈赠。在那个粮油肉都凭票供应的70年代,糖果是小孩子多稀罕的礼物。笨小孩一颗也不舍得自己吃,要带回来给妈妈和妹妹。这些好东西一旦过了我的手,通常他一个都要不回来。最多哭兮兮地拉着妈妈无奈地倾诉一声“你看看妹妹嘛”,便作罢。平时大人常常教育他大的要让着小的,要爱护比你幼小的娃娃,这种意识和规矩在笨小孩的心里扎下了根儿。

念小学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他无意中听说我班的一个男生老欺负我,立马纠集了十几个小男生火速赶来,把我班教室团团围住。一声招呼,飞石如雨,齐刷刷破窗而入。结果当然是兄妹俩双双被拎进校长办公室罚站。

校长严厉地训斥说:“小小年纪,谁教你打人的?”我哥大声答曰:“毛主席教的。”校长莫名惊诧,下意识来了个标准的立正:“呃,毛主席、毛主席咋个教你打人的?”

我哥作为一个小学低年级学生,高声武气展示了一下背诵语录的风采:“毛主席教导我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欺负小孩,要打笔直!”其时,我妈正为她儿子作文词不达意、干巴无趣而苦恼,不想关键时刻我哥却能引经据典,适当申发,也算是每逢大事有静气。

某天,笨小孩从学校回来,一个人呆着,有些懊恼,又有些好笑的神情,一问才知道他在班里闹了笑话。上课的时候,天上飞过来一架飞机,全体同学的小脑袋一齐扭向窗外,仰望蓝天。老师生气道:“想看就出去看!”话音刚落,笨小孩已经几步飞奔出了教室,回头一看,所有的同学都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连老师也诧异地睁大眼睛瞪着他。

也许是笨小孩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养成了诚实又勤于思考的好习惯。每每课堂上老师询问大家听懂与否,总见笨小孩独自把手高高地举起,也不管不顾同学的讥笑,表示自己还有没弄明白。

然而有一天,笨小孩去老师办公室,遇上数学教研组的老师共同攻坚一道数学难题。他默默地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很快解答出来,所有老师都为笨小孩的出色表现感到吃惊。

原来,爱思考的小笨鸟,偶尔的试飞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就这样凭着一股憨劲儿,笨小孩磕磕绊绊渡过了他的孩提时代,靠着踏实和勤奋,以数理化包括生物几乎满分的成绩,弥补了高考语文勉强60分的偏科,在1990年顺利考进了当时比较热门的成都科技大学计算机软件专业。

填志愿的时候,父母为电力专业还是软件专业彻夜争执,吵得一塌糊涂。笨小孩只负责温书备考,仿佛志愿填报都与他无关。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笨小孩和大多数懵懵懂懂的70后少年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是唯一目标。至于这个独木桥究竟通往哪个领域,是否和我们的梦想有关,都是我们无法自主亦来不及操心和想象的方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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