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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秦说汉（七十九）
项羽扫灭中原残余秦军后，进军关中与刘邦会师，应众将相之请自立为西楚霸王，并分封18个诸侯王。再一次在神州大地上建立联邦政府，各联邦治安与税收区域自治，但对外用兵统一归西楚霸王节制，比较接近于近代之西方联邦政府思维。但遗憾的是，虽然项羽尽量做到了相对的分配公平，但仍无法让各方满意，不到一年的时间，18个诸侯王的联邦体系就土崩瓦解，最终形成了楚汉争霸的局面。西楚霸王在天上看到现代运转了300多年仍然牢不可破的美利坚合众国，也不知会作何种感想。 公元前206年，鸿门宴上项羽与刘邦达成了和解协议。于是项羽领兵继续西进，杀死了已经投降的前秦王子婴，搜尽秦宫室财物与妇女，并火烧阿房宫后，率军东回。返回时有人跟项羽说："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回看秦宫之断壁残垣，虽嘴里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其实内心后悔莫及，当初不那么冲动放那把火就好了，于是驻军于戏水岸边。那个提建议的人听后，嘴无遮拦，祸从口出，说："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羽听到了这话，立即烹杀了劝说他的那个人。话，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这时，楚怀王派人传来了正式诏令，将先入关的刘邦封为关中王，而对劳苦功高的项羽只字未提。项羽勃然大怒，说："天下最初发难的时候，暂时拥立诸侯后裔为王，以便讨伐秦朝。我们亲自身穿铠甲，手执兵器，率先起义，三年来风餐露宿，消灭秦朝，平定天下的，都是各位将相和我项籍的力量。只有义帝没有功劳，本来应该瓜分他的土地，封大家为王。" 其他将领也愤愤不平，于是共同支持项羽分封天下，分封各将相侯王。 在整个反抗大秦王朝的过程中，项羽所率的楚军的功劳最高，因此自立为西楚霸王，统管所有诸侯王，管辖原魏国和楚国的九个郡，建都彭城。西楚霸王的封地相对来讲是比较大，但他的功劳也摆在那里，大家也没什么话好说。其他诸侯王分封，由项羽的随行秘书起草，各诸侯老大们开会表决通过，经范增审核定稿，最终由项羽批准，分封如下：
1. 按原楚怀王所立的规矩，先入关中者为王。巴、蜀、汉中均归属关中，故分封刘邦为汉王，统辖巴、蜀两地和汉中郡，建都南郑。对于这个结果，刘邦当然是不太乐意的，当初约定的关中，所有人都清楚是指函谷关之内，现在变成了秦朝时的刑罚罪人流放之巴、蜀之地。刘邦想拒绝，被萧何等人拦住，劝其忍一时之气，他日再做图谋。于是，只好装作顺从地接受了。 2. 原秦将章邯率20万秦兵降楚，等于是带着秦军主力投诚。并随楚军入关，功不可没。于是将其分封为雍王，称王于咸阳以西，建都废丘。
3. 原秦朝长史司马欣，从前在栎阳做狱吏的时候，曾对项梁有过恩德；同时也是力劝章邯降楚的主要将领之一，因此分封司马欣为塞王，称王于咸阳以东到黄河一带，建都栎阳。 4. 原秦朝都尉董翳，也是劝说章邯降楚的主要将领之一，被分封为翟王，称王于上郡，建都高奴。三个原秦朝投降过来的将领均分封于关内，将西边之汉王阻隔。从战略上讲亦有防御汉王觊觎东方中原的意图，因为汉王心里更加不爽。
5. 因项羽打算自己占有魏地，就改分封魏王豹为西魏王，统辖河东郡，建都平阳。魏王豹是魏国咎的弟弟，当初秦将章邯进攻魏国时，咎被迫自杀，魏王豹逃到楚国，向楚国借了几千人，收复了被秦军占领的二十余城，自立为魏王。 6. 瑕丘县的申阳是张耳的宠臣，巨鹿之战后，率军首先攻下河南郡（今洛阳一带），并在黄河边迎接楚军，所以分封申阳为河南王，建都洛阳。 7. 当初各路反秦势力起事的时候，各国均有拥立故国贵族的后人为君王，唯韩国无君。同为韩国贵族的张良向项梁推荐拥立横阳君韩成为韩王，并得到项梁的同意。于是，仍然分封韩成为韩王，以旧都城为都，建都阳翟。
8. 巨鹿之战后，原赵将司马卬平定了河内郡，并迎接楚军渡黄河，迫使秦将章邯投降，战功卓越，因此封司马为殷王，管制河内陆区，建都朝歌。 9. 改封赵王偈为代王，由邯郸迁到代地。这个在反抗秦朝的过程中没起到任何作用的赵歇，做了一会儿赵王，又去代地享受代王生活，还是他活得滋润呀。 10. 原赵国丞相张耳自巨鹿之战后，因取得了原赵将陈馀的将印，率赵军追随项羽入关，加之张耳比较有贤名，所以分封张耳为常山王，称王于赵地，建都襄国。对于张耳厚脸皮取好朋友之兵，成就自己称王，我是不耻的，那个贤名也因此而沾上了污点。
11. 当阳君英布，因在秦朝时犯了事被判黥刑，因此人们习惯称之为黥布。黥布为秦始皇修陵时逃跑，在鄱阳湖内为盗，聚集了几千人反抗秦军。后赵将吕臣被秦将章邯击败，投奔于黥布。再后来，听说项梁于吴中起兵，率军渡过长江，西进攻击秦军，于是他们与蒲将军一起，带着手下人马投奔项梁。黥布骁勇善战，为破秦立下不世之功，所以分封黥布为九江王，建都于六。 12. 鄱君吴芮对攻秦的贡献也很大，黥布是他的女婿，当初黥布就是在鄱君的指示下带领几千人马投靠项梁。吴芮率领百越部族之兵协助诸侯军攻秦，并随楚军进关，因此分封吴芮为衡山王，建都邾县。 13. 义帝楚怀王的柱国共敖领兵攻打南郡，功劳卓著，故分封其为临江王，建都江陵。 14. 改封燕王韩广为辽东王，建都无终。韩广自背叛赵王武臣而自立为燕王，并积极响应楚军攻秦，并派大将臧荼率兵于巨鹿救赵。虽从燕地迁至辽东，土地面积小了很多，但也算无灾无祸了。
15. 原燕国将领臧荼跟随楚军救援赵，自巨鹿之战后，随即跟随着项羽入关，由此分封臧荼为燕王，建都蓟地。 16. 改封齐王田为胶东王，建都即墨。齐王田虽有派兵与楚军一起攻击秦军，但齐王田市个人没有什么贡献。因此将其迁往胶东，土地面积也小了很多，兵少将弱，他也没是有办法，只得遵从。 17. 齐将田都随楚军在巨鹿救赵，后来又跟着项羽进关，所以分封田都为齐王，建都临淄。以军功分封，所以他与齐王田市并称为王了。 18. 原来被秦朝灭亡的齐王建的孙子田安，正在项羽渡河救赵时，攻下济水北边几座城邑后，率领他的军队投降了项羽，所以分封田安为济北王，建都博阳。
从整个分封过程来看，基本上是按军功贡献来决定18个侯国的土地面积的。西楚霸王就不用说了，战功最高，几乎灭秦之主战役都是以他为主力作战的。汉王刘邦，在攻击秦军的过程中贡献也很突出，并且率先在关中接受秦王子婴投降。而韩成、赵偈、韩广、田市，原均为故六国后裔所立，攻秦战争中贡献最小，但也没有剥夺其王位，只是减少了他们的土地面积。而原诸侯国有突出战功之属将司马卬、臧荼、田都三位被破格分封为王。 成安君陈馀因在巨鹿之战中，张耳对其产生误会，一气之下抛弃将军的印信离去，不追随楚军入关，也没有封王。西楚霸王听说陈馀在南皮，仍然把南皮周围的三个县邑封给了他。鄱君的部将梅功劳颇多，即封他为十万户侯。于是，18个新诸侯王率领本部兵马，去到各自的封国去了。按理说，这种分配，虽不算绝对公平，但已经做到最接近合理了。
但汉王刘邦因最先楚怀王承诺"先入关者王"，所以对这个分封非常的不满意。时仅隔四个月，汉王就从故道出兵，击败三秦之王后东出，司马欣、董翳叛楚降汉，章邯败逃废丘。而田荣因多次欺负项梁，又不愿率军随楚军攻击秦军，因此没有封王。当他听到部将田都也被封了王，非常不爽，于是出兵攻击田都。同时，不让齐王田市迁往胶东，但齐王田担心西楚霸王迁怒，就自行带人迁往了胶东。田荣心里更加不爽，于是出兵追击，将齐王田杀死于即墨，自立为王。 陈馀本身对封侯没什么兴趣，这时他正在大山里面以渔猎为生。当他听到张耳收取了自己将印，并背叛了赵王偈的张耳在常山为王后，非常生气。于是向齐王借兵，连同赵王偈三县之兵一起攻击常山王张耳。军事上张耳那里是陈馀的对手，兵败逃往汉王处。于是，汉王刘邦集合各诸侯国56万兵力，趁霸王项羽出征齐地之机，攻陷了楚都彭城。于是，18个诸侯王组成的联邦政权土崩瓦解了，华夏大地从此又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楚汉之争。
西楚霸王分封18个王，重组华夏联邦，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将土地分而治之，更为精细与合理。纵观中国历史，自秦始皇之后，无论哪一个专制政权，均没有办法做到长期统治，而每一次政权更迭，均需大面积人员的流血混战，这是蛮荒，残酷的。西楚霸王项羽重组了自周朝开始之分封制，与如今西方之联邦制、或议会制、或总统制等联合执政形式，还是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处。而最大的区别，就是各联邦诸侯是委任制，不是选举制；没有统一独立的军队与司法机关；不能统一收税。 在那个时期，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西楚霸王项羽，能舍得放弃既得利益，与各诸侯共同治理华夏，设立联邦政权，项羽的胸襟已非常开阔了。假如西楚霸王能做到，各诸侯国的军队统一归西楚霸王指挥，各诸侯王只保留少数对内陆方治安人员；各诸侯国定额纳税；最终各诸侯国实施普选。是不是西楚霸王之联邦制就能领先世界2000年呢？当然，历史没有假如，这个想法太天真。
2020/07/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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